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快来呀,小诀诀!”耿乐嘹亮的声音唤醒了我,确认了眼前这个男生就是我未露面的同桌。他兴奋地朝秦诀招招手,示意他赶快坐下。“看看,你的新同桌,苏晓筱!沙沙从小到大的好闺蜜哦。”秦诀朝我的方向瞟了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那张扬回来坐哪儿?”他问道。“你管他坐哪儿,”耿乐推了秦诀一下,“我跟你讲,好好对晓筱,不然我替沙沙揍你!”秦诀白了他一眼,没有回话,转过身从书包掏出历史课本,摊在桌子上。他按着孙胖讲的内容想翻到对应的页码,未果,接着又胡乱翻了两下,随即静止了两秒钟,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看向我。“我叫秦诀。”他的声音像飘在半空中的云,糅杂在四月和煦的阳光中,顺着孙胖滔滔不绝的历史故事,跌进了我十六岁的回忆里。以至于很多年后我常常误以为,那天才是我高中生活的真正开始。-[objectobject](1)现实不及我过多感慨,便扇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二中相比,睿诚对学习的紧张程度多得不是一点点,考试似乎已经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不幸的是,我刚一转来就碰上了英语课的随堂测试。讲台上,英语老师归凤娟如同鹰隼一样望向我们。身为教研组组长的她,有着“灭绝师太”的称号。单纯的严厉并不足以概括她,她的性格阴晴不定,难以捉摸,明明上一秒还风平浪静,下一秒便可掀起千层巨浪,不把学生们调教的失魂落魄、痛不欲生,决不罢休。我那时虽对她的脾性还不甚了解,可光是看到她那充满杀气的眼神,便早已不寒而栗。而当那张写满了英文字母的考卷摊在我面前时,我顿时更加惶恐不安。其实我的英语成绩不算差,初三那年靠猛刷题目,单科成绩甚至一度超过我们班的第一名。然而为了和一中竞争,睿诚会在课本的内容上超纲教学,虽然考的是高一英语,但做真题时就会发现,有不少题目都是没学过的知识点。稀里糊涂答完了听力,却又在阅读理解处卡了壳。我的心里像藏了只兔子,剧烈跳动着,大脑也一片空白。忐忑地朝秦诀的方向瞟去,发现他的考卷早已写得密密麻麻。吞了口口水,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奈何只是徒劳。秦诀显然也觉察到我的坐立难安,放下手中的笔,悄声问道,“不会做?”我尴尬地点点头,“这下死定了。”他没再多说什么,注意力又重新回到考题上,只是左手以极其微小的,不轻易被人察觉的力量,把卷子朝我的方向推了推。(2)好不容易熬过了考试,我长叹一声,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软在椅子上,头盖骨嗡嗡作响。一个梳着爆炸头的女生走到我身旁,一屁股坐在了秦诀的位置上。“这下惨了,要被凤姐骂死了……”她仰天长啸。“淡定,我这次也没考好。”骆沙凑到我们两个当中,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得了吧,你就算考得再差,那也不知道比我强多少倍了!”那女生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转过头用悲怆的眼神望向我。“你呢,考得怎么样?”我摇摇头,回给她一个同样悲怆的眼神。后来我才知道,爆炸头名叫陈新悠,和我一样也是被父母强行塞到睿诚的。我们很快成为了朋友。但当时的我由于太过紧张,完全不曾想过,这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启的友谊,竟会在我们未来的人生路上,持续很多很多年。以至于某天我终于惊觉醒悟,才发现她早已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3)英语考试过后,紧接着又是堂英语课。凤娟的眼神依旧犀利,怒目扫视着我们,从右看到左,又从左看向右。“耿乐!”她一声怒吼,吓得我一个激灵。耿乐藏在英语书后,两只手臂环着脑袋,正在呼呼大睡。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猛地抬起了头。“来,把我昨天讲的课文,背一遍。”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邪恶的狡黠,嗓门又提高了一些。“额……”耿乐挠挠头,随即咧嘴一笑,“老师,我忘了。”“忘了?!”凤娟“啪”地将课本摔在了讲桌上,幽灵似的朝我们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