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惕是八年前搬进费家的,也就是费慎刚脱离危险,从邵揽余身边回来没多久那时候。
那时的他还没走出父亲去世的阴影,又觉得费兆兴与此事脱不开干系,家里突然来了个所谓的“哥哥”,费慎的心情有多郁闷可想而知。
当时由于费惕的出现,费家所有人关注的重点全都转移到了他身上,包括费兆兴。
曾经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二叔,转眼之间,成了一个陌生人慈爱的父亲。
非但对自己不闻不问,理都不理一下,连佣人都表现得更在意费惕些。
如此情况下,换谁都很难做到若无其事。
年仅十二岁的费慎,自然也对这个抢了属于自己东西的哥哥亲近不起来,言行举止间亦表现得十分冷淡。
他确实讨厌费惕,觉得此人虚假又伪善,时时刻刻喜欢装腔作势,看了叫人厌恶。
可要说瞧不起,那倒是真没有。
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怎么会让对方白白浪费自己的心情。
因此费慎特别不解,费惕这副好像受到长期精神虐待、觉得谁也看不上他的样子,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非要说怨恨,更该怨恨的人好像是他才对吧?毕竟被抢走一切的人又不是费惕。
费惕仍旧在骂骂咧咧,发泄得还不够过瘾,甚至骂到了亡故已久的费霄头上。
费慎脸倏然一冷,想出手教训这不知好歹的东西,费兆兴却从旁边快步而来,一巴掌扇在费惕脸上。
这巴掌实打实的狠,费惕一个大男人,被扇得往后一摔,在地上滚了个跟头。
“放肆!”费兆兴指着他,勃然大怒,“畜生不如的东西!到现在还是顽固不化!你心心念念想着安家,以为他们会真心帮你?痴人说梦!你知不知道,安向才是想要你死的人!”
一句话,令费惕当场怔在了原地。
幕后第三人
那一句话说完,费兆兴又冲向跌倒的费惕,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子,将人拖到祖祠牌位面前,硬生生压着对方跪下。
费兆兴掐住费惕后颈,把他额头摁在地上,简直愤恨到了极点。
“我以前只是觉得你资质差了些,至少还有可教导的余地,可没想到你眼瞎心盲,竟是蠢到了这个地步!你口口声声说,我没把你放在眼里,寿宴上那事如果不寻个理由将你撇开,最后牵扯进去招惹一身腥,你和安向就是同样的下场!你可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人想要安向的命?我明面上罚了你,让你和他们脱开干系,那些人就不会动你,你明不明白?!”
费兆兴说:“然而你不知悔改,给我玩刺杀陷害那一套,好,我让你玩。你想陷害城警总队,趁机拿回自己的职权,我就替你停他的职,把权力都放给你。你还想利用副首领的追悼会,一箭双雕,让我死在殡仪馆里,顺便除掉副首领一家,我也配合你。到了最后,我那样苦心劝说你,但你还是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
费兆兴松开他,走去房间角落,找了一个东西出来,狠狠摔在费惕身上。
费惕垂眼一看,是那个真正灌满浓烟的毒气面罩。
“我默许你做了那么多事,给你无数次反悔的机会,你犹豫过一次吗?”费兆兴指着他,气到嘴唇发白,“你没有!你的良心叫狗吃掉了,你想弑父啊费惕!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恨我,这么恨费家,既如此你怎么不早说?我早让你回安家去!”
“我不该恨你吗?我不能恨你吗!”费惕陷在憎恨的情绪里出不来,目眦欲裂质问,“我付出了那么多,痛苦了整整八年,结果到头来,还是在为别人做嫁衣!你永远只想着你的好侄子,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寿宴去给他扩充人脉,你想铲除安家想除掉我,不就是为了给他铺路吗?他才是你心目中理想的继承人!说什么为了我着想,别自欺欺人了费兆兴,这话也就能骗骗自己而已。”
闻言,费兆兴突然笑了两声,笑声中尽显悲哀。
“你这么惦记首领的位置,当真觉得这个位置有那么好?你说我做的那些事都是在给小慎铺路,那我想问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当选了首领,会给他活路吗?”
费兆兴一步一步靠近费惕,半蹲下身,两人目光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近距离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