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处于话题中心的施有仪本人,不卑不亢,心境淡定从容,依旧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昼夜不分忙碌了将近三个月,她终于腾出一点空闲时间,避开身边众人,私下去拜访了邵揽余一趟。
见到邵揽余的时候,她怔愣了好一会儿。
倒不是说许久未见,对方的外表变化有多大,而是曾经眼里那股强大的平和与淡然,如今阒然消失无踪。
好像活生生被什么耗干似的,成了一片枯竭的沼泽地,看人的眼神死寂无光,感受不到半点生命力。
心底的讶异化为了一声叹息,施有仪清楚是什么事才让对方变成这样,也知道自己这一趟大概率是来对了。
外人或许不知,但息川城里但凡有点门道的,多少都听说了邵家家主邵揽余,最近跟中邪了一样,天南地北到处托关系要找个什么药。
甚至还出了悬赏令,要花高价招募世界各地的药剂师和生物科学员。
只是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那药是拿来干什么的,因此很不理解邵揽余这副誓不罢休、近乎到了有些偏执的状态,究竟是怎么回事。
除去邵揽余身边的心腹,只有施有仪一人,明白对方这样反常的行径,其实是为了某个人。
而那人此时正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里,用着世界上最好的药,最贵的仪器,住着最豪华的独立病房,享受世界上最优秀的医疗团队服务,每天数十万的金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
可即便是这样,却也只能勉强维持基本生命体征,每日二十四小时都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与植物人无异。
这几个月里,邵揽余找遍了世界各地的医生,医疗团队也试过了无数种治疗方案,但全都于事无补。
当初费慎的躁狂状态,仅仅持续了十几个小时。
送入医院后不到一天,他免疫力急剧下降,全身突然出现严重的感染症状,反反复复高热不退,直至陷入深度的昏迷。
秦一舟提供了那个装过琅洛试剂的小玻璃瓶,院方通过与其他使用了此药的士兵血液样本反复对比,最终得出结论,费慎注射的剂量不算太大,并且当初注射时,提前使用过其他保护脏腑的药物。
因此不幸中的万幸,病发时他没有当场暴毙,还留有最后一线生机。
只可惜这最后一线生机,对如今的医疗水平来说,想要治愈远远不够。
毒性已经深入脏腑和神经,除非能将费慎的全身器官置换一遍,才有治愈的概率。
但这显然不可能,以如今的情况预测,最好的结果多半也是变成植物人,后半辈子依靠各种药物和医疗仪器维持生命。
经过无数次尝试,邵揽余放弃了寻找医生,转而将目光对准了医药领域。
一笔笔重金投出去,只希望医药科研团队们,能够研发出对抗“琅洛试剂”的解药。
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研发药物这事,也并非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
邵揽余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正因为清楚,内心才更加绝望。
费慎能等他的时间没有多少了。
“施首领过来一趟,找我有什么事?”
压下心底万千思绪,邵揽余十分自然地换了称谓,公事公办的语气透出一股疏离。
施有仪早不是当初那个需要看人脸色的施小姐,却也并未因为地位的改变,而产生半分骄矜,接人待物始终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柏苏最近发生了很多事,邵先生许久没有露过面了,我来看看您。”施有仪说道。
邵揽余回道:“施首领聪慧过人,做事情深谋远虑,现在有了各家族和军委的协助,想必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很好地解决。”
这番话倒不是在暗讽对方,而是邵揽余发自内心地认为,施有仪比自己想象当中还要聪明得多。
魄力手腕一个不缺,眼光长远的同时,更会在关键时刻敛其锋芒韬光养晦,入木三分的演技悄无声息骗过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