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癖称不上,”费慎屈膝蹲下,忽然一笑,“至少没到邵老板您这种程度。”
他说着,手伸进河里晃了晃,五指张开舀出水滴,故意洒到了邵揽余裤腿上。
“……”
邵揽余默不作声,垂下眼睫,看见费慎扬起了得逞的笑容。
对方两颗虎牙尖露出来,肆无忌惮中包含一丝凶相,莫名和藏匿于深山的野生动物有点神似。
生性顽劣胆子大,喜欢故意吓唬过路行人,本以为是恶作剧,可没想到吓唬完真的一口咬死了猎物。
邵揽余头回如此深刻的感受到,眼前这人实打实才刚到二十岁的年纪。
二十岁,骨子里的幼稚与天真尚未完全褪去,稍不留意便会忍不住暴露于人前。
邵揽余一言不发,端详片刻,忽然用手按了按费慎头顶,如同许久以前那样,摸小狗似的,带着逗弄招惹的意味。
“回去了。”
费慎被这一摸定住身形,笑容僵在嘴边。
邵揽余都走出许远了,他才收拾好表情,神色自若跟上脚步。
来回白跑一趟,终究是用井水洗了手。
午饭和晚饭没弄出什么新鲜花样,依然是咸甜的芋米粥。
吃完回到房间,简单擦拭了身体,费慎屁股刚一碰到床,身体骤然一歪,差点连人带床一块儿摔地上去。
他嗖得弹起身,一把掀开薄毯垫,心底顿时冒起了火。
和原来的房间一样,这张床也是由破破烂烂的铁架搭制而成,然而此刻底座已然腐朽开裂,颤颤巍巍支撑着上方的床铺。
适才他那么一坐,中间干脆凹陷了。
费慎气得想笑,难怪邵揽余会那么痛快答应换房间的事。
他大步流星走去对面找人算账,唰地拉开房门,门缝发出吱呀吱呀的噪音。
邵揽余端端正正坐在床头,双眼望向左手边的墙面,余光出现来人身影,他回过头。
“你很喜欢荼蘼花吗?”
这问题突兀且莫名其妙,费慎一时被打岔,乍然没说出话来。
“这个。”
邵揽余抬臂,手背敲了敲刚刚盯着看的墙面,那上面有几条浅淡的黑色痕迹,组成了荼靡花瓣的形状,像是简笔画。
费慎视线不动,沉沉凝视邵揽余,答得似是而非:“喜不喜欢不重要,想画就画了。”
昨夜睡不着,闲来无事手痒,用棉签抹了墙角灰随意画的。
邵揽余从容收回目光,双腿放上床盖好被子,做出要休息的样子:“过来有什么事?”
不待对方开口,他抢先说:“找药吗?在柜子里,拿了就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