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这东西,说来是有几分玄乎的。
有的时候,费尽心思精心策划,也不见得一定能有成效。有的时候,抱着勉强一试的心态,反而能闹得满城风雨。
河边,凌西村妇人搓洗着手里的衣裳,一边说些闲话。
“诶,你们听说了吗?黄家和覃家正说亲来着呢!”
旁的消息不灵通的妇人诧异,“说啥亲?黄家哪来的闺女儿?”
观她诧异神色,众人都哄笑出声,“黄家没闺女,覃家有啊。”
旁人提醒,那妇人才意识到这一点,忙凑上去打探,“蓁丫头不是准备说给他们家覃二郎的吗?不然,丽娘那么好心思,当妹妹养着,连家里的活都不让做。”
绞衣裳的大娘直起身来,“你那都是老黄历了!读书人,都忌讳那个啥……啥瓜田李下,要真是打算娶回家,肯定不会带回家养着。再说了,覃家二郎日后是要做官的,哪里会在乡下娶个丫头,也没那官夫人的架子呀。”
说起官夫人,大家的第一印象都是满头金钗、通身富贵、威势很足。
再不济,也得是个性子硬气些,上拢得住夫君,下压得住后宅的,像沈蓁蓁这样被人打趣一番都羞红脸的,委实不像个官夫人的料。
方才那妇人还是满肚子疑问,忍不住要打探个明白,便继续问,“你们咋个晓得覃家和黄家说亲的呢?”
“黄小大夫对谁都笑眯眯的,好说话得很,但也没见她对哪家姑娘多瞅一眼。可你看看黄小大夫是怎么对覃家那个蓁丫头的?光是送药,我就瞅见两三回了!”
“是啊,年三十那天,我都瞧见了,黄小大夫还上了覃家的门哩!”
“可不是么,丽娘她阿娘前天不是来了?肯定是说亲事呗。要不大过年的,谁还上出嫁的闺女家串门子?”
众人七嘴八舌,分析得头头是道,仿佛自己亲眼目睹了两家说亲的整个过程。
方才询问的大嫂半信半疑,迟疑道,“这话可不能乱传!姑娘家的名声重要,你们可别忘了上回顾家那事了,覃家二郎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儿郎。”
她话音刚落,气氛顿时僵了。
方才说的起劲的几个妇人也都偃旗息鼓了,嗫喏道,“这哪里一样!我们又没造谣。不提了,不提了,等两家定亲你们就晓得了。”
众人又将话题岔到旁的话题上,但方才这么一通聊,流言彻底就坐实了。
*
过了几日。
白家医馆。
白家医馆的药童瞥见门口一抹白纱,连忙满脸笑迎上去,机灵奉承,“小姐怎么来了店里?阿毛给您倒水?”
白思思难得给了个笑脸,旁边的丫鬟就塞了几个铜板过去,轻声打听起来,“黄大夫出诊去了?”
问出诊去没,自然是想知道黄执此时在不在店里。
阿毛把铜板贴身藏好,奉了茶水上来,“今日可不巧,黄大夫刚往刘老爷家去了。”
眼看着刚刚还有些笑模样的白思思黑了脸,阿毛连忙把话往回补,“要是早知道您要来,那黄大夫肯定让旁人去出诊了。”
白思思这才脸色稍霁,但还是有些爱答不理的。
阿毛年纪小,但人机灵得很,知道白思思是白家唯一的小姐,他一个小小的药童可得罪不起。
估摸着黄执还有好一会儿才会回来,阿毛赶忙嘴甜劝起来,“小姐,这风大,您往里走。小的估摸着,黄大夫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呢,您要不去里头歇着?”
他这么一说,白思思也生怕脸上肌肤被吹糙了,平日那些个香膏都白抹了,就由着丫鬟前头开道,去了药堂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