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正被如娘教训的时候,覃九寒恰好得了锦州府那边传来的消息。
曾合带着信进来,悄悄抬头看向男人,道,“大人,锦州府那边来了消息。”
覃九寒面无表情,面上似乎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内心早就犹如烈火焚心一般,打开信封扫了一眼,便即刻下了命令,“我回锦州府,你们继续找。”
曾合不敢多问,一言不发退下去。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男人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杀气,寻常人压根不敢近他的身。就连曾合,也恨不能躲着远些。但他心里虽畏惧,有的时候又不免敬佩,敬佩这男人的韧性。
即便是寻遍了这么多地方,每一次都是失望,男人却从未说过放弃二字,除了愈发阴沉的脸色,和日夜不眠不休的寻找。
这段日子,大概是覃九寒重生以来最难熬的日子,他每日一睁眼,除了寻人还是寻人。他有的时候甚至在想,如果真的找不回蓁蓁,那他要怎么办?科举?于他而言,他重活一次的意义,仿佛彻彻底底消失了。
覃九寒策马回进锦州府城门时候,恰是夜幕西下,黑黢黢的夜色笼罩着整个城,也罩住了他的心。
他没做停留,直接往锦州府牢房去。他今早收到的信里说,锦州府搜城的那一拨人,在十里巷搜到一户人家,虽人去楼空,但邻居道,这户人家行踪奇怪,蓁蓁和宝福走丢的那几日,这户人家几兄弟每日点卯出门。有一日,还背回来两个老大的麻袋,然后当天便退房走人了。
再细细询问一番,又找来房主盘问,竟得出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这房主原本就有些怀疑,租了他房子的人私下做些坏事,因为他有一日去收租子的时候,听见了屋内传来的小孩哭声。他一开始也没多心,只是顺嘴问了一句,那租客也随口找了个理由敷衍他,道是隔壁的孩子过来玩。
他那时也没多想,收了租金便走了,后来事忙,便也抛之脑后了。等官兵寻上门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那几个男人瞧着便凶神恶煞的,又是新租客,谁家会放心孩子上门玩儿?
搜城的官兵得了消息,知道这事和楚猎一直在查的拐子一案有关,第一时间便报给了楚猎,楚猎却因为北境作乱,要镇守北境,便直接把案子交给了顾长卫。
顾长卫本就是来替楚猎的,当即亲自过来,一一盘问,询问出大胡子几人的模样。
他正拿了几分仵作做的画像,打算去牢房审问拐子的老大,恰好半路便遇见了覃九寒。
柳学政家小姐失踪一案,他早有耳闻,覃九寒不过一介书生,却为了救未婚妻而不顾乡试,甚至亲自带人搜捕。更何况,楚猎临走前,还在他耳边描述,覃九寒如何雷霆手段收服士兵的英姿,还道他一手银鞭耍得虎虎生威,他听了也不免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
顾长卫拱手招呼,“在下顾长卫,久仰覃兄大名。”
覃九寒却是淡淡扫他一眼,语调有些不耐烦,“顾兄,我要提审乌老大!”
顾长卫被他直截了当不打官腔的话一噎,干脆拱手道,“我方才已经让狱卒将人带来了,覃兄……”
他话未说完,覃九寒已经大步迈了出去,直奔提审的刑房。
他一进去,便顺手从旁边捞了根鞭子,一鞭子直直抽过去,在乌老大的脸上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
伴随着乌老大的一声哀嚎,覃九寒手起鞭落,只鞭得乌老大连声哀嚎。
旁边的狱卒正犹豫着,就见顾长卫进来了,忙上去禀告,“大人,按规矩,咱得先问再打啊。这问都没问,就打上了,还能问出东西来吗!”
顾长卫却是摆摆手,坐壁旁观,等着看覃九寒如何盘问出结果。要知道似乌老大这类人,鞭打是撬不开他的口的,不若楚猎早从他嘴里问他幕后之人了。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覃九寒豁然停鞭时,被绑在架子上的乌老大已经是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了,他气若游丝的虚弱模样,吓得狱卒赶紧上前探了探他的气息。
好在还有气。
这乌老大也是骨头硬,被打得血肉横飞也不虚,反而还挑衅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他为朝中某位大臣做事,这一番栽到楚猎的手里,已经算是倒了大霉。他若是守口如瓶半句都不透露,那位大人还可能救他一命。他要是透露了半句,那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压根不怕打,在他的想法里,死总比打可怕。
然而,他面对的,是上辈子凭着一手用刑功夫震慑整个梁朝的覃九寒,注定要打破他原先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