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反正那桌子不是秦京生弄的,就是王蓝田弄的。想讨好马文才顺便陷害我,就得有胆量接住我的拳头!一张桌子的钱,足够我下山去买上几十包松子糖,你们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不心疼钱,我可是整个身家都在这里,花出去一点就少一点的!因为是午时,我先去饭舍打算吃点东西,结果苏大娘在给我打饭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了一下,菜都给洒出去了。她慌忙向我道歉,苏安打算把他自己的份例让给我吃,被我拒绝了。他们的菜总共就那么些,给了我以后势必要重做,费时又费力,我不爱给别人添麻烦,只吃烧饼就足够了。吃饭的时候荀巨伯凑了过来,把他的菜拨给我一半,坐到我旁边跟我聊起天来。“叶兄,我发现你在学院里好像总是一个人来来去去的。你性格不错,人又够意思,以后就干脆跟着我和山伯他们一起走吧,离马文才那帮人远点儿,我看他们整天阴阳怪气的,也不晓得一天天都在琢磨些什么。我啊,担心你会被他们拐坏了。”“拐坏了?”我觉得有些好笑,咬了口烧饼好奇道,“我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又不是没脑子,怎么可能会被拐坏了?”“哎,你啊,怎么说呢?”荀巨伯挠挠头,“反正就是觉得,你这个人总是让人不太放心,碰到事情想也不想地就会去做。你看你那天就是,帮山伯挑水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自己闷头就冲出去了。晚上挑水一定要走大路,还得有灯照着才行,不然很容易会跌下山谷的。你不知道,当时山伯急吼吼地回来叫人去找你,发现山下那两只撞碎的桶的时候他脸都白了。幸好你没事,要不然山伯可能这辈子都会因为这事愧疚死的。”“不过,我看马文才对你也算不错了。”荀巨伯话题一转,忽然又扭到了马文才身上,“你瞧蹴鞠场上马文才对王蓝田那帮人,动不动就上脚踢,非打即骂。昨天他冲你发那么大的火,连他的书僮都给踹了,竟然没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当时还满诧异的,心想这家伙怎么突然转性了?不过这也不保准儿,跟他一间房也够你受的。反正啊,你还是平时多小心点儿,有事呢就来找我和山伯,大家都是好哥们儿,两肋插刀!”他说着伸手过来拍我的肩膀,结果手劲儿大了些,疼得我差点儿跳起来。荀巨伯也发现不对,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看我,刚说完要为你两肋插刀,这就立马插了你一刀。叶兄,没事儿吧?要不然咱再去医舍看看,让王兰姑娘给你换换药?”“我看你要为我换药是假,去看才兰姑娘是真吧?”搞不好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嘿嘿,被你识破了。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一个消息作为补偿吧。”荀巨伯摸着鼻子尴尬地笑了笑,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道,“我看到王蓝田和秦京生在蹴鞠场上玩藤球。”“干得好,谢了!”我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记,将最后一块烧饼塞进口里迅速跑出饭舍。想了想,又先回到卧房里,拖出之前从山下扛上来的箱子,在里面翻找出一条软鞭来缠在腰间,这才朝着蹴鞠场大步跑去。蹴鞠场是马文才的地盘,自打进书院以来不少好地方都被他抢先霸占,但凡是他老人家在这里,除非有他允许,否则别人谁也不许过来,敢乱闯就会挨揍。我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马文才一脚将一个学生踢翻在地,后者爬起来急匆匆地跑了。王蓝田就站在他旁边,秦京生则在蹴鞠的鹄口处,看起来很像是守门员。许是因为发现了我,马文才突然一脚飞起,将一只藤球向我踢过来。那球飞来的速度极快,还打着旋儿,如流星一般直扑而来,迅捷刚猛,我伸手从腰间抽出软鞭,运足了力气向那藤球一伸一卷,下一秒藤球已经到我手中,凌厉气势荡然无存。我将藤球高高抛起,扔回给马文才,后者接过球,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冷笑。“向你借个人。”我开门见山,“王蓝田,识相的就给我自己滚过来。”正文8同路货色“文才兄,你看看他,当着你的面还敢这么嚣张!”王蓝田见到我之后被吓得一缩脑袋,迅速躲到马文才身后,却被后者皱着眉头一把掇开,不耐道:“往我这里躲什么?没听见叫你么,出去!”“文才兄,你才是这书院老大!你看那叶华棠,在你面前还敢这么嚣张,简直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王蓝田试图挑衅,孰料马文才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若是惹了我,我日后自会收拾他。现下是你们之间的事,本公子可管不着。”马文才说这话,摆明了是不会罩着王蓝田。那厮听完一下子急了,又不敢去强拉着马文才护住他,我见他想跑,一藤球扔过去把他砸了个正着,跑过去揪起领子冷声质问:“王蓝田,是不是你把我的桌子弄坏的?”“不是,才不是我!”王蓝田梗起脖子否认,“是,是秦京生干的,我看到了,就是秦京生!”“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弄的,还敢赖在我头上!”秦京生一下子急了,冲过来大声辩解,“我和叶兄无冤无仇,做什么要害他?明明是你一大早来找人锯断了桌子腿,放在那里就等着陷害叶兄!”“是,是马文才让你干的,是你们合谋!”王蓝田见马文才根本没有要帮他的意思,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张口把两个都赖上了,“叶兄,你可要明鉴,我根本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一切都是马文才指使秦京生干的,是他们故意与你为难,我可从来都没有那种意思!”真是该叫小惠姑娘来看看,这才叫狗咬狗,一嘴毛儿。我被逗笑了,用软鞭抵住王蓝田的喉咙,像个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那般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凑近冷笑道:“王蓝田,你说是马文才干的,是不是想让我和文才兄相互斗得两败俱伤,然后你自己在一旁坐收渔利啊?”“不,我是冤枉的,叶兄可要明鉴啊,一切都是他们做的,根本不干我事!”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课堂上我那一脚起了作用,王蓝田看起来特别怕我,甚至不惜把所有罪名都往马文才身上推。“你这狗奴才,敢诬陷我!”马大爷当即变了脸,一脚朝他身上踢去,王蓝田躲避不及被踢倒在地,苦着一张脸哀求马文才饶了他,说一切都是秦京生干的,不关马公子的事。我对于他们这帮人之间的混杂关系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又见他被马文才踢了好几脚,心里的气也平了,只收起软鞭蹲下,朝他伸出了一只手。“你,你要干什么?”王蓝田被踢得嘴角流血,哆嗦着警惕地望着我。我抿抿嘴唇,用大拇指搓了搓食指中指,做出了一个数钞票的动作。王蓝田看不明白,依旧怔怔地望着我,于是我好心地一字一句地对他解释道:“拿钱来。”“你要多少?”王蓝田可能也认识到自己今日是得破财免灾了,并没有继续跟我杠着。我对于他的识时务很满意,脸上带了笑,极尽温柔地道:“黄金十两。”“什么?”王蓝田蹭地一下从地上蹿起来,“修个桌子撑死不过几吊钱,你竟然找我要十两金!叶华棠,你别欺人太甚!”“别这么说嘛,蓝田兄,反正你王家也是豪门大户,有的是钱,拿出来一些又有什么打紧?哎,我这个人哪,要是手边一缺钱,就不一定会干出些什么样的事情来了。相信蓝田兄您也不希望见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吧……”我说着伸手去摸腰间软鞭,王蓝田吓得一顿,急忙从腰间摸出钱袋来急急往我手里塞。我打开来数了数,发现里面黄金不多不少,正好十两,便高高兴兴地塞入囊中,随手拍了拍王蓝田的肩膀,赞道:“真乖,欢迎下次继续哈,多多益善。”王蓝田脸色发青,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拽住了我的袍矩。我正打算走人,见他动作不由一怔:“怎么,王蓝田,你还想再多赔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