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读书做题的时候,程澈自己都毫无察觉地在草稿纸上一遍一遍写下可能是他名字的字。她笔触轻轻,怕惊动纸张抖落了那满页的名字。
世上最温柔的事物抵不过一个女孩突然的心事。
一天下课后班主任宣布了一条校方通知,教育局素质教育检查团将来学校检查,需要有才艺的同学积极报名准备高一新生晚会。班主任宣布完通知后,却轻轻咳了咳,压低声音说:“晚会主要是为了应付检查,有一两个同学代表参加就可以了,其他同学不要分心,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程澈想,有次见到他背着一个小提琴琴盒,他会参加吗
放学回家的路上,程澈和依依一人捧着一杯奶茶,聊起了新生晚会的事情。依依嘟起嘴用力吸起一串珍珠,鼓着腮帮问程澈:“程澈你从小学琴,报名吗?”
“我还没想好,我们班主任的言外之意是不让参加,因为每天放学后要有一个半小时的排练时间。马上就要月考了,我最近物理有些吃力,本来想每天下午回去多温习一下。但。。。。。。”程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不是有意瞒着依依,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说,除了知道他叫言念,其他一无所知。而且,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没有前车之鉴,程澈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她只知道,自从遇到他,心像是掉进了柠檬蜂蜜水里面,若有似无的微甜,更多的是明白无误的酸涩。
程澈收回思绪,她问依依:“你参加吗?”依依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将一头咬的扁扁的吸管和奶茶杯扔进垃圾桶,“我是学生会的啊,一定参加的。我给大家搞后勤。”依依说完嘿嘿地笑着,嘴里念着:“我是一颗螺丝钉呀,哪里需要去哪里呀。”
依依的开心总是能感染到话很少的程澈,令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笑出声。依依是那种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她可以前一秒开怀大笑如得到全世界,后一秒就眼含泪珠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老师讲过阳光其实是白色的,但是它可以分解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彩。程澈觉得依依就像是拥有七种色彩的阳光,让背景色是灰色的自己感到温暖。
之前一直在参不参加之间举棋不定的程澈,却在老师统计完迎新晚会参加人员名单然后问还有没有人要报名时毫不犹豫地举了手。
程澈在排练的教室并没有见到言念,她总觉得他会来,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来呢。她暗暗嘲笑自己,竟莽莽撞撞闯进自己营造的憧憬里。
言念,你在我的世界里繁华如夏花,而你,却对我一无所知。
第二天音乐老师让每个人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根据每个人的才艺,做了初步的节目策划。令程澈没想到的是,言念突然跑进教室,对老师说了一句:“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随后就坐到了音乐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程澈和言念被分在不同节目。
程澈和另外一名男生表演钢琴二重奏,曲目是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言念在管弦乐队,因为人数较多,所以意见不统一,有人提议演奏维瓦尔第的《四季》,但音乐老师觉得古典乐有一首就可以了,于是迟迟定不下来最终曲目。
和程澈搭档四手联弹的男生名字叫明徵,程澈第一次看到明徵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和其他人一样将“zhi”念成了“hui”。明徵耐心地说明,徵是中国古代五声音阶“宫商角徵羽”的第四音,徵相当于简谱的“sol”。见大家仍然一脸茫然,他干脆放弃解释,随大家叫好了。
确实是和音乐有关的好名字,明徵和程澈一样从小学琴,已经取得了钢琴十级证书,还获得过省里乃至全国的大大小小的奖项。他们两个配合起来很有默契,只需要做小小的改动和调整就可以。
程澈和言念不在一个教室排练,但是她每次路过言念所在的教室,都忍不住通过打开的窗户寻找他的身影。她有时候看到他和大家一起练习,有时候看到他一手撑在椅背上似乎在想着什么。程澈熟悉他发呆的表情,好像在另一个静谧空间,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温柔的风穿堂而过,是静止画面里的例外。
程澈觉得能够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就足够了。
依依一如既往地跑过来跑过去忙这忙那,了解每个节目的排练进度,给节目出谋划策,租服装找道具,帮表演节目的同学买水订饭,她还兼顾主持,和程澈回家的路上也拿着主持稿念念有词。程澈笑她走火入魔并形容她像一只蹦跶过来蹦跶过去的小跳蚤。依依一蹦三尺高,她很喜欢“小跳蚤”这个词,并当即把自己的QQ网名改成了“快乐的小跳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