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年挺满意这种同时照顾到两个人的计划:“可以,就这样。后天先玩游戏,然后到了晚上我们一起看看书。”他看看时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盛薰书翻了个白眼:“你才来多久啊,还早呢,咱们说说话。我还想问你之前学校遮遮掩掩传住校的事情呢。学校是不是一开始就决定让我们一周回家一次,但你特意先传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许嘉年干脆利落回应:“是。”接着又说,“我还有点事……”宿舍的门再一次被敲响了。房间里的人顿时一惊,叶海两人吸取教训,赶紧将书藏在枕头底下,接着才走去开门:“谁啊……会长?!”他怪叫一声,连忙让开门口位置。众人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位高挑的女孩子背着手站在门口,穿着连衣裙,长发扎成马尾,笑意吟吟的,正是上一任学生会会长。许嘉年站起来:“会长,我事情办完了,一起回学生会吧。”会长笑道:“好啊,我来得真巧。”她又冲其余人挥挥手,“大家再见。”叶海两人:“会长再见!”许嘉年对盛薰书说:“我先走了,明天老时间见。”盛薰书:“……”他眼睁睁看着许嘉年说完话后就自顾自地和女孩子离去,心中一阵阴云闪电:不想和我聊天原来是和女孩子约了一起走……哼!重色轻友的家伙!“哎呀!”前方又传来叶海的一声惊呼。“干嘛啊。”盛薰书心情不好,没好气应了一声。“盛薰书,你看这个人像不像我们认识的一个人?”叶海将手中杂志举起来,翻到其中一页,一边指给盛薰书看,一边和旁边的同学挤眉弄眼,窃窃私语。盛薰书抬头一看,他翻的那一夜就是自己最喜欢的运动少女的那一页。他兴致缺缺:“像谁?”“许嘉年啊!”叶海说,“发型一模一样,神态也很相似,你不这样觉得吗?”德行!盛薰书操起枕头丢过去,脱了外套,拉起被子睡觉,含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许嘉年才不像女孩子,滚吧你。”寝室之外,许嘉年正和上一任学生会长一起往学生会走去。上任会长姓张,单名语。职位交接的时候,两人不免有比较多的接触。夜里的学校总比白日里更为空旷,路旁的树荫在风中沙沙,明亮的灯火和喧闹的人声从远处传来,彼方越热闹,此方越宁静。张语笑问:“每年九月学生会都会举办一个迎新晚会,新会长打算搞个什么样的晚会?”许嘉年不太确定张语的想法:“去年会长的迎新晚会就搞得很棒。会长对今年的晚会有什么建议吗?”张语眨眨眼:“我卸任了,才没有什么建议呢。不过每年会长亲自上阵表演一个节目是惯例。我知道学弟你会小提琴,要不要你上台表演小提琴,我上台给你伴舞?”许嘉年:“……?”昏暗的夜色里,许嘉年看向身旁的人,只见其眸光微亮,唇角挑起,一副愉快等待的模样。大概……这个建议是真心的,对方是真的想和自己一起表演一个节目?但为什么呢?我答应了这个建议后会发生什么呢?我会和她一起练习表演的节目,然后表演……然后就没有什么了,张语高三了,不可能也不会想再插手学生会的事情。就算表演得非常非常成功,大家也只会感慨一下我们表演得好。他心中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又不明白不对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但他内心在分析情况的那时候就做了决定,他委婉说:“我去年看过会长的民族舞,跳得非常漂亮。我只怕我们的练习会耽误会长的学习。”张语眸光闪了闪。她的成绩其实挺好的,上她想上的那个学校应该没有问题。但许嘉年提出了这个问题,她就顺势接话:“其实我也有点这样的担忧。”她笑嘻嘻说,“那就算啦,这次会长节目什么的,就全看学弟的了,学姐我还是学习为重吧。”她说完一停步,这里正是去女生宿舍与去学生会的岔路。她说:“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回学生会了。学弟工作上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联系我,再见。”许嘉年:“学姐再见。”他站在路口处,看见张语一转身,没两步就没入树丛中,不见身影。他一时也没有离开,暗暗在想:如果我同意和张语一起排练……我为什么要同意和张语一起排练呢……现在课余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还是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吧……比如和错错一起游游泳,打打篮球,玩玩游戏……也不用照顾别人,也不用被别人照顾……大家都舒服啊。他确定自己没有做错决定,转身走了,脚步轻松。张语回到了宿舍。八人间的宿舍里,其他的女孩子还没有来学校,就一位和她关系很好的好朋友特意早早过来陪她。好朋友一见张语回来,立刻放下手中的零食,八卦说:“怎么样,你的小学弟同意了没有?”张语说:“我的小学弟让我好好读书,天天向上。”说着,她就把自己和许嘉年的对话全告诉了朋友。好朋友也无言片刻:“这……其实你应该接话说,刚好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什么的,我估计他就不会再拒绝了吧。”张语:“……他对我又没有意思,我干嘛要和他一起学习。”好朋友小小声笑道:“你对他有意思啊。”张语绷着脸说:“现在没有了。”说完她也笑了,同样小声回道,“算了吧,没意思就是没意思啊,何况他还比我小一年级……我才和学长分手,还是找个同年级的一起读书一起谈恋爱吧。”这一天晚上,盛薰书睡得尤其不好。他做了一整夜的乱梦,先是梦见许嘉年和一个面容模糊的同学玩不和自己玩,气得他冲上去对他们拳打脚踢,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许嘉年还是越走越远。接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画面一转,突然变成了妖精在打架,自己和另一个妖精滚来滚去滚去滚来,他着急着想要挣脱,结果挣脱到一半,他突然把另一个妖精脸上的面具给碰掉了,许嘉年的脸出现在眼前!然后——盛薰书就被吓醒了。他猛地从床铺上坐起来,让钢架床发出好大的声响,引来睡在同一寝室的同学含糊的抱怨。窗户外头射来朦胧的天光,墙上的钟时针将将指向数字六。盛薰书浑身冷冷热热。他在睡梦中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汗水将衣服浸湿,又变成了冷飕飕的出气口,正带着他体内的热气不停往外冒。这个梦……太可怕了。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都怪叶海,没事带什么黄色书籍进来……盛薰书连打了好几个冷颤。他浑身疲惫,掀了被子打算起床喝杯水,缓解一下自己紧绷的小心肝,结果还没下床,就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地方有点不对,才低头一看,脸色就胀成了富士红苹果,瞬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拿了衣服跑向浴室!等盛薰书洗完澡出来,大家还在睡觉。他磨磨蹭蹭地来到叶海的床位前,在熟睡人含混的驱赶声中将那本杂志给摸到了手。拿了杂志,盛薰书躲在床上,翻到昨天自己最喜欢的那一页,看着上面的女孩子。叶海的声音隔了一个晚上,再传入他的耳朵里。盛薰书,你看这像许嘉年吧——许嘉年才不像女孩子呢,滚吧你。这像许嘉年吗?像吗?不像吗?像吗?不管像不像,我的梦到底——?清晨的阳光从小变大,但再大的阳光,似乎也照不散盛薰书心底的迷雾。许嘉年在上午七点四十五的时候准时来到游泳场。他在游泳场中换了衣服,冲了澡,又经过杀菌水池,在五十五分的时候来到游泳池前。出乎他的意料,今天盛薰书居然比他先到,正裹着浴巾坐在游泳池边的椅子发呆。许嘉年叫了一声:“盛薰书。”盛薰书嘟囔着回应一句:“对对。”小的时候,许嘉年总是叫盛薰书错错,而盛薰书常常连名带姓叫许嘉年;等到长到了,许嘉年不再叫盛薰书的小名,轮到盛薰书总叫许嘉年的小名了。一切的改变如此自然。阳光灿烂,水波粼粼。早晨的游泳池中,暂时只有许嘉年。许嘉年从跳水台中跳下水池。那一瞬间炸起的浪花让盛薰书想起小时候他们一起炸鱼的光景。盛薰书裹着浴巾坐在椅子上颠来倒去地想着什么。他只是看许嘉年一入水中,便迅速向前游去,光裸的背脊在水波中起起伏伏,时隐时现,像一条鱼。像一条……美人鱼。他这样想着,突然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对着人,按下快门。混沌的想法,朦胧的心思,一切一切……没有被主人真正明了,已被镜头先行捕捉。盛薰书的变化许嘉年最近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一次他和错错一起去游泳之后,错错就变得奇奇怪怪,神出鬼没了,有时候在学校里远远碰见,对方居然还会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