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楠想,若是她兄长还在的话,知道她不但这么自轻自贱,要去给别人做妾,竟还这么是非不分,竟然有意破坏别人家夫妻的感情……怕是早吊起来打一顿了。
所以,这日赵佑楠从京郊营中回来后,特意没有去精匠坊,而是先回了家,然后冷不丁的就负手站在了阮琴面前。此刻的赵佑楠,脸色十分难看。
而阮琴乍一瞧见这样的二哥时,先是惊得心一跳。但待反应过来后,心下还是很欢喜的。
不管他此刻脸色如何,但到底是关注到自己了,不是吗?
所以,阮琴从墩哥儿身边站起来,朝赵佑楠走过去。走到离他跟前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阮琴则规矩请安道:“见过二哥。”
赵佑楠却没理她,只冷着张俊脸吩咐那几个丫鬟把墩哥儿抱回去。
但伺候阮琴的人,赵佑楠没打发。
等到青云阁的人都走了后,赵佑楠这才又把冷厉淡漠的目光重新转回到阮琴身上。
“我的话你是听不懂是吗?”他明显是动气了,自然也丝毫不再留有情面在,该下她脸时,赵佑楠也绝不会嘴下留情,“好,既然你不懂,我那就索性和你说的更明白一些。”
二人此刻都立在亭子上,是立在高处的。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这园子里雅致的雪景。但此刻阮琴可没心情去欣赏这样的美景,此刻她被赵佑楠几句重话一说,脸都红了。
赵佑楠却不管这些,他心里的火气已经憋不住了。而且,既然已经决定开口把话摊开来说了,他便不会再给她任何妄想的机会。
所以,赵佑楠并不顾及她身子是不是不好,也不顾及这里是不是风大。
他只坚持说完自己想说的:“当年受你兄长临终所托,我费尽周折寻回了你。好,你说你怕辱没了自己兄长名声,不肯认回将军府,我也依了,并且给你安排了住处,又给了拨了好几个伺候的奴仆,以保证你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没问题。”
“我实话告诉你,我所做这一切,全都是看在你兄长面子上。但如今,你一再挑战我的底线,便是你兄长今儿就站在这,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
“阮姑娘,还望你自重。我与娘子夫妻情深,早誓言过要一辈子携手走下去,彼此心中都早容不下任何人。你自轻自贱,想给我做妾,这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有义务要去包容你。我也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一而再再而三暗示你、提醒你,你却一再得寸进尺。那么,你现在听懂了吗?”
“二爷……姑娘她……”
“你闭嘴!”陈嬷嬷怕阮琴为此伤心过度,从而会再一病不起,忙想劝着些。不过,赵佑楠却已经不再吃她这一套了,直接给撅了回去。
二爷发火,怕是这府上没哪个下人不怕的。所以,陈嬷嬷也立马老实垂头静候一旁,不敢再开口。
阮琴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她冷漠的抬头望着赵佑楠问:“就因为我不干净,所以二哥便嫌弃我吗?二哥明明一直知道我的心意,为何就是不给机会?”
“你当年,流连花柳巷时,也并非一个深情的人。怎么如今,倒是变了?”
赵佑楠哼笑,道:“我是不是一个深情的人,你怎知道?”旋即脸又沉了几分,“记住,永远不要试图去挑战我的底线。也记住,下次再敢费任何心机有意接近我的妻儿,意图不轨,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二哥今天是把脸撕破了吗?”阮琴眼泪流干后,声音也沉了些,并且带着点心死后的决绝。
赵佑楠言尽于此,也不再顾及什么,只冷漠说:“过年前就趁早从侯府里搬出去,长兴坊那儿也别去住了。”又说,“你永远不了解你兄长,他根本不会在意你之前做过什么。不过,如果你是故意拿你兄长当借口,故而好更方便的接近我,而不是真的在意什么你兄长的名声的话……那便当我方才的话没说。”
其实赵佑楠心里明白,阮琴才不是真的怕辱没了她兄长名声。她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算计在。
如今挑破了说也好,日后也不必再维持什么面子情了。她兄长的临终所托,他做到了,哪怕日后去了地底下,他也不会愧对于阮将。
但他行事做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在,也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兄弟临终时的遗言而对一个外女一再包容下去。
今天话尽于此,日后她是好是坏,都与他毫不相干。
阮琴冷漠立在风中,羸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仿若要被风吹倒了一样。她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目光,立在赵佑楠面前,目光一瞬不移的望着他。
“二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半饷,阮琴才开口,“二哥放心,我今日便收拾了东西,明儿一早就搬走。长兴坊那里我不会再去住了,我会回阮将军府住,会认祖归宗。”
“这样甚好。”赵佑楠冷冷拂袖,转身便要走,阮琴却喊住了他。
赵佑楠负手立在亭下,略侧头算是给他一个回应。阮琴朝他走了一步,说:“这五年多来,多谢二哥的照顾了。”说罢她福了下身子,算是谢礼,再起身时,又说,“日后,便再不会打搅。”
赵佑楠没理,抬脚便大步下了石阶。
阮琴则依旧裹着厚厚的披风立在原地未动,纤弱的身子几番似要被风吹倒似的。她目光里再没了往日装出来的柔和,望着亭下那道挺拓的身影,目光里流露出难以抑住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