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怎的在这?&rdo;
一个声音把兰七从沉思中惊起,抬头,却见随轻寒从木桥上走来。
&ldo;你怎么舍得过来?&rdo;好不容易可见到师傅,他怎会肯回来,更何况还有一个洺空在,他放心得下?
&ldo;在下棋,未明说想喝&lso;梨花液&rso;,过来取些。&rdo;随轻寒答道。
&ldo;喔。&rdo;兰七止了秋千,站起身来,&ldo;你说要给我东西,真的想好了要给吗?&rdo;
随轻寒伸手从袖中摸了摸,摸出一个物什随手一抛,兰七伸手接住,看了一眼,收了起来。
&ldo;给了你,他们应该都欢喜,毕竟这二十年来本教主几乎绝迹江湖。&rdo;随轻寒神色中有着慎重,&ldo;虽说本教向来放纵惯了,但还是希望你莫毁了它。&rdo;
&ldo;随老头,现在还称&lso;本教主?&rdo;兰七弯起眉眼笑得明媚又邪妄,&ldo;此刻起,随教教主乃是区区在下,既已在我掌中,它日后是盛是败皆由我定。&rdo;
&ldo;这狂妄劲倒是足够了。&rdo;闻言随轻寒也未动怒,移步往竹楼走去,可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ldo;那明二与你有仇?&rdo;
&ldo;嗯?&rdo;兰七挑眉。
&ldo;你知道本教主最讨厌那样的,所以带他来,不就是想借我之手除去他吗?&rdo;随轻寒了然于心,&ldo;本教主一生杀人颇多,不在乎多杀一人,只是他,本教主明白告诉你,此刻本教主能杀得了他,但必付出极重代价,本教主犯不着至此。&rdo;
&ldo;呵……难得呀你竟也有说出此话之时,对着洺空你都要猖狂些。&rdo;兰七嗤笑。
&ldo;你不必激本教主。&rdo;对于兰七的挑畔随轻寒无动于衷,&ldo;我不信修罗阵中你未有动作?&rdo;
兰七叹一口气,道:&ldo;修罗dong里我未能得逞,梨花林中被其识破,反被bi得不得不与他联手。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来除这个人吗?连&lso;煞魂&rso;我都派出了,只差亲自上阵了,这个对手我平生仅见,必是阻我得到&lso;兰因璧月&rso;的绊脚石,决不能留!&rdo;
难得听见兰七如此无奈的口气如此挫败的神qg,随轻寒有些讶然,但又有些了然。
&ldo;这个明二再过几年,必在本教主之上。本教主一生纵横江湖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一派文雅谦容的模样,实则……&rdo;微微一顿,然后才道,&ldo;&lso;深不可测可怕至极&rso;这几字算本教主赠你的良言,要知道洺空即算练成了《碧落赋》,本教主也不怕,可这个年轻人,本教主却生&lso;后生可畏&rso;之心。&rdo;
&ldo;这点我比你更清楚。&rdo;兰七碧眸里泛起寒光,&ldo;自艺成出山后,受伤的次数五个指头都用不上,可拜这位二公子所赐,我竟两次伤在他手中!&rdo;
&ldo;哦?&rdo;随轻寒眉头一动,&ldo;你们既已jiāo手,他必知你心底之意,为何明知有危险还跟你来此?&rdo;
&ldo;因为他好奇。我的师承来历于江湖是一个迷,他当然想知道,他要一切都了解清楚,然后抓住弱点一举击溃,让我永不得翻身!&rdo;兰七眯起碧眸冷然道。
&ldo;这人也极度自负。&rdo;随轻寒点点头,&ldo;不过……你们这样倒令本教主想起当年与洺空,那时候我们对彼此也是恨不能杀而后快,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愤怒、妒忌、仇恨都变得模糊了。&rdo;
&ldo;说起来……&rdo;兰七转眸看向他,&ldo;我很是好奇,你们这样有何意义?相知却要相忘,相守却不得相亲,这样不过三人一生痛苦,何必如此?&rdo;
随轻寒一怔,半晌后回首看向那片梨花林,脸上褪去那狷介邪妄,gān净得没有一丝表qg,&ldo;或许某一日你qg动之时,能明白。&rdo;说罢掉转头往竹楼取&ldo;梨花液&rdo;去,可走不了几步再次停步回首,眸中绽起一丝邪妄,不怀好意的道,&ldo;你不如试试色诱,说不定能成呢。&rdo;说完也不管兰七如何反应,径自走了。
身后兰七听得那句话却是脸色一僵,想起前一刻,再想想更前的那一个恶梦,顿时全身寒颤,再无一丝睡意了。
第二日一大早,宇文洛、宁朗神清气慡走出竹楼,迎面却碰上了打着哈欠的兰七。
&ldo;我要睡了,你们自便,但不得吵闹,知道吗?&rdo;碧眸特意睨了宇文洛一眼,然后便上楼去了。
&ldo;她昨夜难道没睡?&rdo;宇文洛、宁朗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明二也起来了。随轻寒、洺空未有现身,想当然在那边。民以食为天,主人不出来待客,三人只得自己动手做饭,幸得竹楼里什么都不缺,只不过最后动手的人是宁朗。
三人都是出身世家,明二公子对天下名菜佳肴可以张嘴就来,但也只能说说而已,论到动手却是开天辟地以来还未有过第一次,而宇文洛虽不是宇文家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公子,可自小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爷一个,哪里沾过阳chun水的,只有宁朗,自小长在浅碧山上,山上只有师傅师兄可没人把他当公子来服侍,所以做饭补衣这类小事常常要自己动手的。
三人刚吃过饭,凤裔便出现了,衣上露渍未gān,想来一夜在外,也不知呆在何处,不过梨花冢这么大的地方,哪里都可存人的,难得的是这里处处藏险,他竟能安然无事归来,再想想他为风雾派弟子,洺空又如此重视他,又岂会是无能之辈。
下午,兰七醒来,与明二碰面,彼此从容自若,见着凤裔依是亲热的唤&ldo;哥哥&rdo;,填饱了肚子便领着他们在梨花冢四处走走看看,甚得乐趣。
如此这般,一过数天,兰七没有提离开,随轻寒没有赶人,洺空一直未出现,几人便乐得在此。这里气候如chun,风景如画,杳无尘嚣,彼此又皆非庸俗之辈,谈话聊天,品茗下棋,饮酒赋诗,过得好不潇洒,一时皆有超凡脱尘,隐遁世外之感。
不过如此逍遥的日子也只过得了五天。
第六日,当随轻寒chun风满面的回竹楼取酒之时,兰七看得不顺眼心头生痒想打击一下,便道了句&ldo;随老头,忘了告诉你了,你温泉湖那边的梨花林该去看看了&rdo;,她说的便是那布有&ldo;三才归元、五星连珠&rdo;两阵的梨花林。
果然,随轻寒去看了后回来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几人倒不意外,那一日梨花林的惨状早就见识过了,作为辛苦一场的主人,随轻寒若没有脾气才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