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跑回刚才激斗处,地上除白驼马的两半血尸跟无数碎片衣甲之外,追魂印与腰囊全都不见踪影,又气又急,差点一股热血冲上头脑,将他冲昏过去。宿武尉府的弟子竟然在他们的辖管区域内被人劫杀,左骑卫府的人也是眉头深皱,问陈川道:“你可看清楚劫道之人的相貌……”陈川愤恨道:“那小子烧成灰,我也能认出来!”“那行,你先随我们回城。只要你能认得人,画下图像,到时候律令府自会向诸府发布海捕缉文!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必能将其擒获!”左骑卫府的人说道。陈川急得心头一阵发黑,暗想那小子抢得他的追魂印,还不立即远走天涯,此时不追,拖过半日,又从哪里去追?就算事后查到是谁下手又能如何,他们还能将打劫散修的秘密也捅出去?他仅是宿武尉府的青衣弟子,还没有资格喝令左骑卫府的人替他卖命,心里有什么不服,也只能通过宿武尉府找左骑卫府交涉,当下心知追回追魂印无望,也只能先随左骑卫府的人回城再说。在律令府折腾了半天,陈川才得以返回弟子别院,但他在途中被人打劫的消息已经轰然传开。有同情者、有冷眼旁观者,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人。符器虽然不入流,但青阳境修者能有一件,无不是异宝,何况陈川的追魂印,要比寻常符器有更玄妙的神通,差一步就能晋身入阶法器之列,就算还胎境的强者都未必能有一件。陈川以往仗之在弟子别院耀武扬威,与蒙冲等人结党营私,连玄衣弟子都未必放在眼底,这时候看到他吃这么大的苦头,幸灾乐祸的弟子自然不在少数。陈川脸色灰败,有如丧亲,走进院子,将看不顺眼的侍婢抽了两耳光,赶了出去,人在静室绝望得想哭。“陈川。”蒙冲兄弟冲进来,拉住绝望的陈川说道,“我知道那黑脸小子是谁?”“是谁?”陈川像是溺水抓住一根稻草,抓住蒙氏兄弟的手,问道。“对方来头不小,但这事可找四爷替你做主!”蒙氏兄弟说道。捉贼捉赃陈寻打劫得手,也不及细看那枚小印到底是什么货色,统统扔到虚元空间里,就狂奔逃入密林之中,远远看见左骑卫府的三人没有追来,才放宽心,与小青豹子汇合,从东城门进城。青玉小印有前主人的神魂气息残留,在城中祭炼说不定会被前主人察觉。陈寻心里想蒙氏兄弟等人丢了这件符器之后,必然满城搜索,就将那枚青玉小印扔在虚元珠内不问不管,想着哪天找个机会躲入杳无人踪的深山老林里再祭炼不迟。除那枚青玉小印外,那只兽皮囊除了几张玄符外,仅有四枚真阳培元丹,倒是叫陈寻颇为遗憾。没想到蒙氏兄弟等人整日打家劫舍,囊中竟然也如此吝啬。他却不知道,蒙氏兄弟等人这次出城盯上铁心梅,数日用追魂印追蹑人踪,消耗极大。陈川三四天的时间服用不下十枚真阳培元丹,然而没有半点收获,就已经叫他们心头泣血,哪里想竟然被他反手打劫?真阳培元丹没有什么特别的神魂气息,那只兽皮囊绣有特殊的徽标,陈寻随手丢入火盆里烧掉。陈寻拿出法术书待要细细观悟,不知过了多时,就觉数股杀气凛冽袭来,惊得他神魂动荡,吓得他手足冰凉。未曾想才过去大半日,事情竟然就这么败露了!陈寻此前料到蒙氏兄弟有可能想到他,但蒙氏兄弟如此的声势杀上门,就不怕他们打劫散修的事情败露吗?紧接着就见轰然巨响,院门被人从外轰开,陈寻拿起寒霜刀待逃,就有一股灵压袭来,似乎他稍有异动,踢门闯入庭中之人,就会绝不留情的将他斩杀当场。这灵压叫他异常的熟悉,不是苏全又是何人?知道苏全亲自带队杀来,陈寻心更凉了半截,这才知道蒙氏兄弟为什么如此大胆,原来是直接跑到苏全那里告状!这如何是好?就算他捅出蒙氏兄弟打劫散修的事情,苏全多半也会包庇蒙氏兄弟。而苏全灵压锁来,陈寻感知有数人冲进院子,情知此时再逃,机会实是渺茫。“四哥,你这是做什么?”苏青峰不怒而威的压声喝问。“哼!宿武尉府的好上卿,跑半道打劫宿武尉府的弟子,传出去,叫人笑掉大牙,今天我不将他挫骨扬灰,我就不姓苏!”听得苏青峰竟然与苏全同时出现,陈寻砰砰乱跳的心脏算是稍稍安定下来,心想苏全还真是一个蠢货。转念又想,应是事后蒙氏兄弟无意认出他来,将事情捅到苏全那里,苏全虽然看他不顺眼,但他亲自过来捉贼捉赃,更着意的还是打压苏青峰,争夺宿武尉府的话语权。他不过是夹在苏全与苏青峰之间的道具!想透这些,陈寻倒没有什么慌乱的,心里想:看来打家劫舍这事,还真是高风险高收益啊。陈寻将寒霜刀系在腰间,才整理衣衫,推门走出去,就见苏全、蒙氏兄弟等人气势汹汹的站在庭院之中,都眼带凶焰的望来,似有一言不对就会拔刀相向。赵屠、采儿父女吓得跪伏在地,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浑身发抖,在苏全那强大的灵压之前,谁敢挣扎半分?同时吓得浑身发抖、趴在地上的阿青,就是趴在地上,还用两只厚实的肉掌子遮住双眼。苏青峰则脸色严肃的站在苏全之后,宿武尉府客卿打劫宿武尉府弟子的事情真要坐实了,他也是极为难堪。葛异等人都站在破碎的院门外,阻拦古剑锋、古风等人进来。“四爷、十三爷光临寒舍,有何赐教?”陈寻施礼问道。苏全以为他破门而入,就能吓得陈寻此子胆丧心寒,哪里想他竟跟没事人似的走出来,厉眼若电,声如雷霆,喝问:“你做的好事,还有脸问我们上门干什么?”陈寻叫苏全暗夹灵压的喝声震得气血浮动,好不容易将气血镇伏,盘膝坐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四爷今日一定要杀我,陈寻万难抵挡,但希望四爷杀我之前,能给我一个说法!”“你……”苏全气得就想扬掌将这小畜牲劈成肉渣子,喝问道,“你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我信。我也怕。但我不知道错在何处、罪在何处!”陈寻高声说道。“四哥!”苏青峰见陈寻如此镇定,反倒有了底,站前一步,出声喝了一下苏全,要他在这么多弟子、执事面前,注意仪态。苏全当然知道他真要出手,老十三必会出手阻止,而在没有坐实罪名之前,出手击毙此子,苏棠将来出关后要纠缠过闹,他也没有办法交待,含愤收回手,冷笑道:“人赃俱在,看你如何辨别?”“既然人赃俱在,那四哥还是稍歇片刻,且看他们对质,就明一二。”苏青峰说道。陈寻还是懵然无知的看向众人,一副压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无辜模样。“你说此人是不是你?”楼礁站在苏全身后,这时站出来抖出一幅画像,画中人除了脸被污泥盖住,身形无一不像陈寻。“是很像。不知谁给陈寻画了这张像,但脸上怎么画这么脏?陈寻虽然在蛮荒生活数年,但一直都爱好洁净的人……”陈寻问道。楼礁气得吐血,没想到此子死到临头,竟然还能反口狡辩。“那这张像,是不是你养的异色玄豹!”楼礁又抖出一幅画像,将阿青神形兼备的画在图中。陈寻哈哈大笑,朝苏青峰行礼道:“十三爷,要是有持你的画像,砸上门来说你犯了死罪,就要喊打喊杀,十三爷,你心里服不服?”苏青峰寒着脸没有吭声,而是盯着楼礁,让他继续质问下去。“左骑卫府的三位师兄,你们是不是看到此子,劫杀陈川后,遁逃山林?”楼礁问左骑卫府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