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送了我两瓶枇杷酒,要来喝吗?”
“枇杷酒,你指着桃花干什么?”
“这不是……没有枇杷吗?”少年意气冲冲,他似是想起什么笑道:“其实,我觉得花好。”
她不解的看去,那人笑而不语。
正在内阁喝茶的主阁大人抬首望着春花天影之间行来的二人,不由的蹙眉。
小侯爷见此立刻松开了花影的手腕。
“参见侯爷。”
“主阁大人安好。”他将怀中信笺递上:“这是陛下叫我交过来的东西,主阁大人收好,莫要给旁人瞧见了。”
“江湖消息总归还是小侯爷与君言王更灵通一些。”
“主阁大人客气。”他毫无留恋的转身对花影笑道:“东西送完了,我走了,你好好上工啊。”
“什么上工啊,我又不是木匠!!”
眼看着那人的身影要消失在樱花杏影之中,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主阁大人。”她叹气:“能否换个人陪他查案?”无论盗帅也好,行舟门也好,澹台绿水也好,随便吧。江湖深渊并不是她可以肆意探破的,乐正余亦一个人就叫她担心受怕了,想到他身后那些盘根错节的事情,唯有阴郁……
“换?”主阁大人将那信上的内容细细看完,最后笑道:“你舍得吗?”
“舍得?这有什么舍不得?”
主阁大人笑而不语,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这上面是江湖上的探子们寻来的消息。绿绮侯能将这些东西寻来,便证明他在江湖上的地位绝不低。不好奇吗?他背后的所有一切?”
“背后的所有一切?”她想起方才乐正余亦说的那些话,顺其自然的开口:“我问他,他自然会告诉我。”
“哦?”他主阁大人抬头:“你知道些什么?”
她一惊,险些被主阁大人套出话来,收敛了眉眼之间的松懈,她挺直腰板道:“来时路上……他说东街锦绣坊并非意外走水。”
“并非意外走水?”主阁大人闲来半敲棋子道:“这么说来,他是看出什么了?你为何相信他的话?”
“他……”百里花影不知该如何解释,便道:“前些日子聚宝斋的案子,他不过瞧了一眼,便知道了真相,这次能破案,他……有很大的功劳在其中。”
“哦?”主阁大人笑道:“我们花影长大了,也有不愿告诉长辈的事情了?”
她稍有犹豫,微微抬眼,只见主阁一副坦然饮茶的悠然:“花影啊,你与小侯爷接触了几日,是何感觉?”主阁大人指着内阁中的某个柜子:“可有想要挖掘真相的想法。”
她眉眼一动,走到主阁身边沿廊而坐:“他没有瞒着过我什么,我问了,他有时会直接说,有时会逗我一阵而后再说出口。”百里花影望着面前蝶影杏花:“他并未隐瞒过我什么,当然……我也没有想要了解他的想法。”
“哦?”主阁大人笑道:“你觉得……他待你诚实?”
“不能算是诚实吧。”她细想着:“他这个人怪怪,但是没有害人的心。”
主阁大人轻笑道:“你可知道侯爷的父亲是如何死的?母亲又是如何死的?”
“常阳侯和青鸾郡主?”
“你觉得,你去问他,他可会回答你?”主阁望着面前的信笺:“你觉得,你很了解乐正余亦吗?”
“我为何要去了解他?”百里花影不解:“他像是一潭不见底的黑水,虽然漂亮迷人也充满神秘,想要了解他就要跳进那潭黑水之中,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大本事在那潭子黑水中找到真相。”
“身为凌月阁阁人最重要的便是对真相抱有信仰。”
她望着身后的主阁大人:“可是……我渴望的真相并不是乐正余亦或者某个人的人生。而是案件的真相。”她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主阁大人,我不喜欢插手和肆意了解旁人的人生。”
“这也算是一种冷漠吗?”主阁笑道:“只对案件本身感兴趣,丝毫不在乎人性?”
百里花影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我和侯爷完全是两种人,他在看待事物的时候用的大多数是情感,一切事物都凭借他的喜恶。人间制定的规矩对他而言好像丝毫都起作用,他天生就是那么自由自在。可我不一样,我和他完全不一样。在一起也是整日看彼此不爽快。还是不要受这个罪为好。”
主阁大人点头:“绿绮侯小时候因为身体奇差被送往江湖野养,这件事并不是事实。”
“并不是事实?”
“前朝有一次叛乱,他和当今陛下还有君言王被抓住当了人质。”主阁细谈起当年旧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我们所知的,不过是三个孩子从汝阳王手里逃了出来,君言王和陛下安然无恙,唯有侯爷浑身是伤,险些丧命,三个孩子归来之后,先皇与汝阳王的战役便正式打响。当年的常阳侯和青鸾郡主,也就是绿绮侯的父母。他二人就这般死在与汝阳王的对弈之中。再之后少年的乐正余亦便被江湖人带走疗伤,至今才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