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德窘迫道:“哎,吏部楚尚书乃是学生的恩师啊……”
一句模棱两可之言,令堂内众人色变,堂外围观的百姓哗然。
楚谣面色一冷,知道曹洪德是被收买了。
楚箫自然也知道,怒不可遏地道:“你这……”
肩膀猛地一痛,楚箫扭头,只见寇凛表情淡淡的用折扇打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楚箫讪讪着缩了一缩。
裴颂之点点头,示意曹洪德先站去一边:“宣国子监柳言白柳博士。”
柳博士?楚谣和楚箫同时朝着侧门望过去,柳博士是楚箫在国子监时的老师,教导了他近六年。
但见柳言白一身素白衣衫,慢慢走来堂上,站定拱手:“诸位大人。”
裴颂之从公案上拿起一页桃花色的纸张,命人递给柳博士:“这一封,是四年前楚箫约世子前往百花阁见面的书信,永平伯在疑心儿子死因后,从世子藏书里找出来的。还请柳博士做个鉴定,是否为楚箫笔迹。”
柳博士接过手中:“是楚箫的笔迹,他的字寻常人模仿不来。再者,楚箫极是喜欢使用这种产自嘉州的浣花笺,瞧这纸张的褪色程度,此信约有四五个年头了。”
这一应的证据,听的楚谣心惊肉跳,对方这是铁了心要置哥哥于死地啊!
指节攥的发白,她看向寇凛,如今,只看他有何对策。
楚箫额头直冒冷汗,也看向寇凛:“大人……”
裴颂之同样看向寇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寇……讼师?”
寇凛似是陷入沉思,怔了怔,“哦”了一声,扇柄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手心上,说道:“关于吴三和曹洪德的口供,本……讼师完全找不出理由反驳。”
裴颂之得意道:“那就是说……”
“但是……”寇凛拖着长腔,徐徐来了一个转折,扇柄点了下柳博士手里的浣纱笺,“这封作为关键证物的邀约信,是有人刻意伪造的,本讼师确认无疑。”
“怎么说?”裴颂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寇凛偏过头:“小江。”
几个锦衣卫抬了桌椅上堂,桌面上搁着笔墨纸砚。小江快步走到楚谣身侧:“楚小姐,请。”
楚谣一看这阵势,明白寇凛的意思,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笔将那封伪造的邀约信誊抄了一遍。
段小江将楚谣誊抄的那份拿给柳博士。
柳博士对照过罢:“一模一样。”
楚谣重新回到听审席位,裴颂之正想说就算妹妹善模仿哥哥的笔迹,这案子还是和楚家脱不开关系啊。
又听寇凛道:“袁少谨!”
“属下在。”
随行的锦衣卫中,一人面色不虞的从最后排走出来,正是袁首辅家的二公子袁少谨。
楚谣见他身穿飞鱼服,想起他也调入了锦衣卫,应是最近几日才入了衙门。
袁少谨边走进来,边看了楚箫一眼,尔后也在桌前坐下,誊抄了一遍那封邀约信。
段小江拿去给柳博士,柳博士再次点头:“差不多是一样的。”还解释了一句,“少谨这孩子诗画方面比着楚箫是差了些,但他在书法上的造诣一直是高于楚箫的,只可惜我大梁并不怎样重视书法……”
楚箫一霎反应过来,指着袁少谨咬牙道:“原来是你陷害我!”
袁少谨闭口不言,只狠狠瞪了回去。
若不是围观者众多得维持着形象,楚箫只想撸袖子冲上去揍他!
裴颂之面露难色,寇凛这是将袁首辅给拉下了水,朝政上的风向估摸着又要变了。斟酌着道:“这只能证明有人可以模仿楚箫的笔迹,并不能证明这封邀约信就一定不是楚箫写的。”
“裴大人说的对极了。”
此刻,寇凛脸上散漫玩笑的神情收敛的干干净净,“关于本案,本讼师原先走了弯路,等本讼师从弯路绕回来,脑海里便有了新的设想,于是连着几晚前往国子监,与柳博士一起找了许久,终于找出了四年前楚箫曾上交过的几篇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