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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却一直不见暴雨落下,尚书府内戒备森严,夜行衣外,寇凛套上老嬷嬷的衣裳,戴着胶质面具离开楚谣的小院,顺着回廊朝后花园方向走。
楚谣住的偏,几乎和后花园挨着,而尚书府后花园又和隔壁人家的后花园挨着。为节省时间,寇凛决定从隔壁人家的房顶上飞出去。
听说这空置数年的宅子突然有人搬进来后,寇凛立刻派人查了查,搬进来的是洛阳首富贺兰家的大公子贺兰忻,上京来处理家族生意的,身份不存在任何疑点,他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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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梁成帝寝宫。
“寇卿的意思是,虞清会私自入京,是这个名叫‘影’的神秘组织的阴谋,而你也是因为多管闲事插手了楚箫和虞清的案子,挡了他们的路,才会被设计陷害?”
“启禀圣上,这只是微臣的推测。但微臣之所以插手此事,并非多管闲事,而是因为微臣发现东宫失窃,或与这个组织有关。”
和太子一样,再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寇凛也不能将定国公府搬上台面。
圣上有些忌惮宋家不假,但他多疑不定,连亲生儿子都忌惮。相比较下,他对自己的亲舅舅、定国公宋锡是极为信任的。
寇凛怀疑的是宋锡的两个儿子,缠绵病榻二十几年的世子宋亦澜,还有宋嫣凉和宋世钧的父亲中军都督宋亦枫。
他没怀疑过宋锡,这位已经六十好几的国公爷戎马半生,只爱练兵,一辈子都没怎么理过朝政。
还是世子时就放着京官不做,跑去西北荒漠之地戍边,一去十几年。
直到他父亲死了才回来承袭爵位——据说是不满他父亲将妹妹、也就是当今太后嫁给沉迷修道炼丹的先帝守活寡。
先帝驾崩时,宋锡为保圣上登基,手腕凌厉的诛杀淮王,灭了镇国公满门。
圣上年轻时最容易拿捏的那会儿,宋锡都不插手政事,不干涉圣上任何决定。
更何况现在二十四年过去,乱局已平,朝政稳定。
只要宋锡活着一日,还掌握着宋家大权,任何凭空质疑宋家的言论,只会令圣上觉得有人图谋不轨,妄图夺取军权。
如同这个节骨眼上弹劾寇凛的奏折,只会引圣上的反感和猜疑一样。
梁成帝在心腹内侍的伺候下净着手面,道:“寇卿,这个‘影’究竟是何来头,如此神通广大,拿得到锦衣暗卫不外传的画像,还能买通宫内各局司的老宫人,连宁贤妃的乳母都能收买。”
寇凛心道这不是‘影’的力量,这是宋家的本事。他微微垂首:“回圣上,据微臣所知,‘影’起初只是江湖中一些能人异士组成的一个小组织,做主之人被称为影主,其下有左右护法,四个堂主,专收钱为人处理难题。二十多年前,也就是圣上您继位以后不久,这组织应是换了新的影主,开始逐渐渗透朝堂,手越伸越长……”
十年前楚箫、虞清、宋世非三个小孩子在定国公府禁地里,应该是被误会看到了什么秘密,所以才遭来杀身之祸。
倘若《山河万里图》也是他们合谋窃取的,那么宋家与“影”合作,绝不仅仅是为世子求药。宋亦枫宋大都督为了医治自家大哥的病,竟舍得杀害自己的庶子宋世非,奉上自己的女儿宋嫣凉,是在对影主表决心,其中必有更大的图谋。
梁成帝压低声音:“寇卿认为,与淮王或者阉党可有关系?”
“微臣不敢确定。”寇凛抬起头,故意将自己凝重的神色让梁成帝看个一清二楚,“但微臣认为,即使与东宫失窃案无关,也不能再任由这个组织做大。可又恐怕这京中受过他们恩惠、或受他们牵制的勋贵与权臣太多,追查下去,容易触犯众怒……”
梁成帝冷冷打断他:“触犯众怒?寇卿当年以雷霆之势肃清阉党的气魄哪里去了?莫不是这些年被荣华富贵消磨光了?”
“微臣惶恐!”寇凛连忙躬身,“微臣只是怕会引起朝堂震荡……”
“查!一幅莫须有的画像都能编排出一个戏本子,在朕的大朝会上演的风生水起,这群奸邪都快跳到朕的头上来了!”梁成帝怒不可遏,“朕准允你全力彻查,权宜形势,先斩后奏!即使牵连到皇亲国戚也给朕有一个杀一个,务必将此组织给朕一网打尽!”
寇凛等的就是这句话:“微臣领命!”
梁成帝又道:“可寇卿执意藏在暗处,如今手下无人可用,孤身一人如何是好?”
寇凛掷地有声:“形势固然严峻,微臣亦有自信,一人足矣。”
梁成帝沉默片刻,话题忽然一转:寇凛眼眸微暗,知道他与楚谣的事情传到了圣前,圣上是在试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