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见他态度还不错,勉强地给了他一个眼神:“确实我家戴夫人。”山羊胡子老头浑身又是浑身一震,脚步踉跄地退后了几步。白云拽着账房先生:“你愣住做什么,快随我进去。”账房先生哆嗦着慢吞吞地走着,白云脑中一闪,才想起山羊胡子老头也是从北冥来的,莫不是认得夫人的真实身份?转过头去正想威胁一番,就见刚才那个摇摇欲坠的老东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不过白云并不放在心上,夫人貌若天仙,男女通杀,早就把摄政王爷迷得团团转了,一个老东西难道还能翻天不成?账房先生苦着脸:“白云姑娘,咱们王府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家,要不我们去劝劝夫人?”白云龇牙一笑:“王府是王爷的,王爷是夫人的,所以王府就是夫人的,夫人怎么花这个儿的钱是夫人的事儿,你甭管。”账房先生的眼眶红了红,认命地被白云拽入了金玉金铺,这可是整个夏都最贵的金铺,若是都买下了,他的小命肯定保不住了,他十分后悔,为何今日没有听娇妻的话在家休息,偏偏就撞在了夫人出门的枪口上。后卿的心思白云知道得清清楚楚,她特地带账房先生去挑最贵的,最好看的,最闪的首饰,无时无刻不在买买买。账房先生一个小本子出来时是空荡荡的,只逛了一个时辰,他的手就因为记账而酸痛,心里也是痛得厉害。账房先生脑子天马行空地想着,若是见到摄政王,他是要求饶呢!还是在夫人没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前,就把夫人败家的行径揽到自己头上呢?他是不是要揽到自己头上后,被摄政王凶狠的眼神一瞪,他就抱着夫人的大腿表忠心呢?他是不是表完忠心后,就大胆地说‘夫人,我的一家老小就拜托您了。’账房先生一边想一边记账,本就是满头大汗的额头,流得如同瀑布一般。白云见他辛苦,主动地从他袖口掏出一个擦汗的手帕,替他擦擦额头,他顿时泪流满面:“求白云姑娘开开恩,在夫人耳中美言几句,请看着我为夫人牺牲的份上,照顾我家中老小啊!”白云啾了他的帐簿一眼,他手上满满当当的好几十页的东西,看来这账房先生写得着实是辛苦,从他这嘴里出来的话都是自己小命没了,照顾家中人之类的,心里发了一下慈悲心:“你去画个押签个字,休息一下,我们待会再买。”账房先生接过白云手中的帕子,默默地又擦了下自己的额头,看来他命不久矣了。白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现在负责算账的先生就知道偷懒,不就记个账目吗?搞得要上断头台一般。账房先生算好最后一笔账目,接过掌柜递过来的账单,可是有好几十页,他哭着脸把自己的手印按在上面,如同一个卖身青楼的黄花闺女。白云看黄花闺女卖身是同情,可看个爷们打手印却是无语,这钱又不是他的,他心疼个什么劲呢!拽着他就要走:“快点儿,去天香楼。”账房先生步子一个趔趄,幸好白云扶稳了他,没倒。白云瞪他:“你怎么回事?”账房先生默了片刻道:“我想回去看看我媳妇和孩子,再去买酒楼。”白云一个‘你疯了吗’的眼神看他:“那是宰相的铺子,他怎么可能卖?我们夫人在那里吃东西,快跟我来,别想着你媳妇孩子了。”账房先生听到夫人没疯,不买酒楼,心里松了一口气儿的同时,又有一口气憋着心里:“我还是想回去看看我媳妇和我的孩子,我怕今日晚了,就没机会了。”白云点头,按照夫人如今这个兴奋的程度还真不好说,也不知能不能让账房先生准点回家?可不就是一个晚上迟点收工吗?她瞪着娇气的账房先生:“不行,在王府夫人最大,夫人让我们去天香楼,我们就得去那儿等着夫人,至于你媳妇……让她在家等着吧!”账房先生一脸的生无可恋:“媳妇,我对不住你。”白云愣了愣,看不出这磨磨唧唧的账房先生还是挺爱自家媳妇的,她大度地道:“你别难过了,我跟夫人说说,让你早点儿上路回家。”‘上路’二字盘旋在账房先生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浑身抖着,猛地加快了步子,中气十足道:“我不想早点儿上路,白云姑娘,求您了,可千万别跟夫人提起。”白云瞪他:“你这人可真是麻烦!”账房先生抹了一把辛酸泪,今日过后,他就做不成麻烦人了,拱手,大义凛然地道:“最后一次了,请白云姑娘多多包涵。”白云不搭理他,继续拽着他赶路,她来到天香楼时,见一众侍卫丫头被赶出了后卿的包厢,包厢的房门紧紧地关闭着,眉头皱了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今日的排场是夫人喜欢的,他怎么可能随便就自个儿呆着,怎么不把大门打开,不好好地炫耀一番呢?白云犹豫了下就让账房先生跟其他人待一边儿去,自己轻轻地推开了门,正对着一扇美丽牡丹的古风屏风,隐约可见牡丹绕金丝的屏风后头坐着四个人。白云脚步轻缓地绕着屏风,目光看了一个山羊胡子的老头半刻,就挪开了眼睛,静静地站在夫人身侧,不留痕迹地再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人,一袭富贵人家的罗裙,面上颇有威严,却哭得梨花带雨,还时不时地抬头盯着夫人美丽的容貌。白云给这个女人贴了个‘假惺惺’的标签。假惺惺的女人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孩子胖胖的小脸蛋有些婴儿肥,不难看出像眼前的女人,而孩子的眼睛像两颗宝石,又像两颗美丽的星星,像极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夫人。白云对如今的局势了然,静静地做好一个负责斟茶倒水的小奴婢。奸虐当道(3)山羊胡子老头一脸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地道:“才过了数月,小王爷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后卿忍住不翻白眼,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顿这只龟公老不死,他一见到这个老不死就想起了老三,胸口的熊熊大火在燃烧着,脸都绿了许多,如同头顶那朵大乌云。文相今日识趣地没带上老三和后卿养了几年的画眉,而如今后卿的身份见不得人,文相自认为捉住了他的把柄,给他带了绿帽子的心虚又不见了几分,眸光给自己的外孙女一个眼神。胖丫头几个月不见爹爹了,她吃得好住的好,以前是跟着爹爹能享福,可他们钻山洞那次,她就有些怕怕了,这数月娘亲还在她耳边给她洗脑,跟着爹没肉吃之类云云,胖丫头不太乐意亲近自己的爹爹,搅这白白胖胖的小手指,缩到自己亲娘的怀里。文柳轻轻地抚摸着胖丫头的脑袋:“女儿,去给爹爹抱抱。”胖丫头把小小的身体缩进了娘的怀里:“不,跟着爹爹没肉吃。”文相和文柳的脸一下子就尴尬了。后卿被自个儿捧在手心的闺女气了气,也不再顾忌什么,冷笑道:“你们父女俩一个给老子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另一个嫌弃老子没用,抛弃了老子,老子记得清清楚楚的。”磨了磨牙,不屑道:“现在怎么样?看见老子飞黄腾达了,一下子带着老子闺女来抱老子的大腿?不要脸。”文相脸上阵清阵白,被他说得面子挂不住,他实在没想到这个怂包居然还会如此地风光。文相心里不可置信,文柳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瞧后卿这个小贱人这副模样,她就生气,她跟了几年的男人,她怎么不知他还有这本事,冒充自己的五媳妇,爬杀父仇人的床,亏这个小孬种想得出来。北冥老王爷生前待文柳不薄,她脸上的讨好渐渐地敛去,把胖丫头交给自己的亲爹,怒得一怕桌子:“你这个废物,你闭嘴。”这一吼,把后卿的嘚瑟劲儿震去了些,他瞪着文柳这个小贱人,怒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婆娘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吼老子。信不信老子让外面的侍卫进来把你这个抛弃亲夫的婆娘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