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贵庚啊?”小孩问。
“刚满四百个月。”韩诚认真跟他比划。
小孩顿了顿,“哦,原来您是八月份的生日。”
这心算速度比他还快个档次啊。韩诚咬碎薄荷糖,将人胳膊一挽,“走啦,带你去个地方。”
很多时候,韩诚发起神经来他自己都害怕。
所以他其实也不大知道,怎么就把小孩领到了他前任墓碑前。
小孩替他把买来的白菊放于那大理石碑前,仔仔细细端详了碑上的黑白照,退一步到他身边站好。
“老师是替身么?”这语气这语调,隐隐约约透露出某种谴责之意。
“也不算。”韩诚现在就只想抽自己俩耳光,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吗?
“那您这位前任是替身。”小孩又补了句,这次连语调都懒得上扬。
“哈,怎么说?”韩诚装疯卖傻道,实则喉头一紧,牙齿咬到了舌头。
“我乱说的。”小孩耸耸肩,“不过我发现,无论是这位还是我那老师,他们都长得像一个人。”
“是,是吗?”韩诚顶了顶腮,舌头还是疼得厉害,“我都没发现。”
为什么他现在会和小孩在这里啊!回家画漫画不香咩!
哦,他带小孩来这儿,是为了看小孩有什么反应纯属抱着看乐子的心理,不料却被这孩子反将一军。
而小孩忽略掉了他的不自然,只是轻声问道:“您是经常来给这位送花儿吗?我刚听您跟花店老板说,老样子。”
“偶尔来,只是老板记性好。”韩诚解释说,他双手揣大衣兜里,一直没拿出来,方才的花束都是小孩一路捧过来的,“来了也没别的好送,就送花儿,无污染无公害。”
“您跟他感情很好?”小孩问。
“一般般吧,和平分手。”韩诚回答,他没把前任弄死在捉奸的床上,也是很和平了。
那时候的韩诚,脾气不错。
“但您还是给他送了花。”小孩说。
“主要想着人都死了,还连个送花的人都没有,那太可怜了。”韩诚说。
“您是个好人。”小孩擅自给他下了定论,还给他发了张他最为不屑的好人卡。
“但我吃喝嫖赌抽。”韩诚自嘲道。
“但您给钱。”小孩说。
嗯,说得还挺有道理。
停了好一阵的雪这会儿又开始细细簌簌地落,韩诚被小孩搀扶着一步步下台阶。
到墓园外的停车场,车前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给您变个戏法。”小孩说,扣了扣韩诚放他外套兜里的手。
然后趁韩诚反应不及时,将韩诚的手拽离暖和的衣兜。
“你变戏法,我就不参与了吧。”韩诚挣扎了下,没挣脱,只能由小孩抓着他手,放到积雪的车前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