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像这么闹一茬,反倒让先生担心了起来。
搞砸了啊。
“不是吧,小千,你愁眉苦脸这些天儿,竟然是担心老韩在意你俩的年龄差?”
“他要真在意,你俩压根就不会在一起!”
本来是一本正经向路依姐请教让先生开心起来的法子,结果反被拍着桌子嘲笑。
而且明显姐姐关注的点都错了,先生在意的不是年龄差,而是他自己的年龄。
易千这两天没少听他有意无意地感叹,这人老了,就是力不从心啊。
唉呀,竟然被人叫伯伯了,我是连叔叔都不配拥有了吗?
诸如此类的,甚至有时候还唉声叹气上了。
对,先生还特不喜欢路依姐给他的新称呼,“老韩老韩,把人都给喊老了。”
但鉴于他二位的损友属性,路依姐愉快地决定,从此以后就喊他老韩。
易千觉着,都是自己的锅,没事儿提这茬干嘛。
“好啦好啦,咱说正经的。”路依姐可算收住了狂笑,端起咖啡端庄地喝了口,“我认识老韩也有三十多年了,他那人有个特点,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所以你跟我说他担忧自己年纪什么的,完全是你多虑了。老牛吃嫩草这事儿,他得瑟还来不及呢。”
“依依姐”易千无奈道,不是说好说正经的吗?
“咳,扯远了。”路依姐放下白瓷的厚杯子,“要我说,完全是你自己在瞎担心,或者是你自己在害怕什么担心失去他?”
一语正中要害,易千心虚地端起自己面前的红茶喝了口,倒也算坦诚地说:“是。”
“但老韩也才刚满四十,你呢,三十岁不到,想那么长远的事情干嘛?”路依姐托腮笑道。
“我也没经常想,只是偶尔,偶尔。”易千解释说,有一点点苍白。
偶尔想一想,却是时常在意着。
路依姐摇摇头,轻声道:“你只管过好眼下的生活,便会有勇气慢慢积攒着,支撑你面对未来所有的事情。”
“这是在我和你楚涵姐结婚前,老韩对我的嘱咐,我现在原封不动地送给你。”
“我能够确定以及肯定,老韩他绝对不是对岁月对死亡怯懦的人,他唯一害怕的这我也不太知道了,或许哪天,他会自己告诉你。”
总而言之,易千受了顿教育,没事也不瞎琢磨了,照常工作,照常管控先生饮食起居。
而后难得的一个周末,易千被难得早起的先生领出了城。
这个地方,易千每年都来过,是先生母亲的坟前。
不是清明,也不是春节,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他和先生站在黑色花岗岩的碑前,有风从发顶耳边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