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拂面而过,寇迪尔猛地后退几步,这才勉强避开锡莱的剑锋。完全跟不上他的动作。神血会让贵族的身体素质超过常人,但那也仅仅到“强健”的程度,然而锡莱的身体结构都已经出现异常,肌肉之间的连携方式与常人完全不同,全力爆发时膝盖甚至可以短暂地反弯。
这一剑切开了修女制服的一片布料,金色鸢尾花的胸针被一同切下,翻滚着落向地面。胸针的背面透出一圈诡异的弧光,所有人都能看到嵌在胸针后的半透明金属。
毫无疑问,只要这块山铜接触到人类的尸体,天灾就会在这里诞生。
弦刃缠上胸针,寇迪尔一边稳住重心一边拉开距离,她的身后就是修女的队列。
就在锡莱出刀的同时,裁决局也已经展开行动。
人堆里喷涌出数道血泉,裁决局的精锐们整齐地出刀,他们的刀很快,修女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切开脖子。而当她们终于要展开攻势时,精锐早已互相掩护着开始移动,他们就像一把剪刀,在修女组成的布料上移动,顷刻之间就将这片布剪得稀烂。
而锡莱是锐利的针,他的踏步震碎了脚下坚硬的红砖。寇迪尔的弦刃带着胸针飞离,而锡莱化身炮弹射向修女们的队列。修女们纷纷以弦刃组成结界,在一张张网的间隙,挥舞着风镰的修女瞄准了锡莱的脖颈。
第一个修女被突破了,她看到自己的弦刃被切出整齐的断口,断口的边缘连成一条笔直的线,而那条死线的终点在她的胸口。
第二个修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网上没有传来任何触碰,她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在间隙里一闪而过,而那个间隙根本容不下一个人侧身通行,当她想要继续追踪那道身影时,她的视野变成一片鲜红。
第三个修女几乎是本能地挥动风镰,但是她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墙,一堵没有缝隙,而且移动时会带起破风声的墙。她被墙撞退,径直撞上其他修女展开的弦刃。
安静,高效,机械化,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就像有十年经验的鱼贩熟练地除去鱼的内脏,异端审判庭向来被形容成最为专业的屠户。
锡莱一脚踩住了那枚危险的胸针,无论寇迪尔再怎么使劲也无法再移动一分一毫。
寇迪尔只看到锡莱的风衣缓缓落下,他的刀上反射着月光,修女们的血顺着刀刃汇聚成一滴。在月亮的前方,修女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锡莱扭头躲开一道血线,随着最后一个修女倒下,月光重新落在他的风衣上。下一刻,月光被炸碎,修女们的血液卷走惊人的热量,冰霜的风暴瞬间席卷整条街道。
约旦修女院的第三秘技,一部分修女会在成为终身修女时得到寇迪尔的血液,在她们死亡的那一刻,这些血会用低温带走修女院的敌人。
锡莱的发梢垂下冰霜,异端审判庭早就知道修女院的底细,因此锡莱有意识地避开了直接与血液的接触。他的行动只暂停了一瞬,身体本能地对抗环境的变化,血流加快心率上升,覆盖全身的寒霜顷刻化为水雾。
约旦修女院也自诩为暴力机构,但是在更加大的暴力面前,她们引以为豪的秘技都只是小丑的马戏。
“教宗殿下只有一个问题。”锡莱切断了连接胸针的弦刃,“你们的山铜,以及加工所需要的炼金术知识和器材,是谁提供的。”
“真是高高在上啊,臭小鬼。”寇迪尔握紧右拳,手指的弯曲牵动弦刃,它们构成的网死死地缠住锡莱。
——本该如此才对。
寇迪尔看向自己的右手。最开始是几颗血珠,接着连成一个完美的圆,沿着这个圆,寇迪尔的手落在地上。
寇迪尔重新看向锡莱的时候,他的刀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黑色的军靴占据了视野的大半,厚重坚硬的鞋跟踢在她的头顶。下一刻视野倒转,她闻到了红砖缝隙间泥土的味道,以及几乎让人晕厥的剧痛。
寇迪尔的尊严不允许她仅仅因为疼痛就哭号,为了忍耐,她几乎咬断自己的牙根。
“您以前来本部参观的时候,似乎有赞叹过我们的拷问术简洁高效。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执行官,执着地认为异端审判庭的拷问术是不人道的野蛮产物。”
一名全身素白的神官小跑着过来,他蹲在寇迪尔身旁,不由分说地注射了一针药剂。
寇迪尔突然感觉舒缓了一些,那针药剂似乎有些许的止痛作用,同时就像薄荷一样让她的大脑异常清醒。
在异端审判庭的拷问中,清醒是最为恐怖的事。
“后来我接触了各种各样的异端以及人祸。现在我非常赞同您的观点,早一秒撬开你们的嘴比什么都重要。”
锡莱随性的一刀,切断了寇迪尔另一只手的全部手指。疼痛奔袭向大脑深处,意识想要逃逸,却被药物死死锁在了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