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明媚阳光,和煦微风。
马车行在去往宣王府的路上,外头的街市渐渐热闹,车里的空气却始终安静。
他裹着被子躺在段景忱怀中,分明旁边那么宽敞的地方,坐着躺着由他,段景忱却始终没将他放下,抱着他像抱着个物件,不撒手,也不理他。
他舔舔嘴唇,轻声叫:“王爷?”
段景忱垂眸看他一眼,没说话。
的确也是没什么正经事要讲,他眨巴着眼睛,盯着段景忱的脸,流畅的轮廓,从下颌到脖颈,连肌肤上的小绒毛都觉得好看。
大抵是没救了。
他悄咪咪吞了吞口水,小心推开被子,将手臂伸了出来。
一根手指,试探着靠近,一寸寸,一寸寸的,最后指尖落在了那颗凸起的喉结上。
才一触碰,便被攥住了手,段景忱的语气还不算很凶:“老实些。”
“哦。”他撅起嘴巴,无辜望人。
眼底化开了一丝柔情,段景忱松开了他的手,“困就接着睡。”
“我这样睡吗?”他问。
叫王爷这么抱着?
“睡不着?”段景忱反问他。
“能的能的。”他赶紧点头,一转身子,腻歪地搂住段景忱脖子,把脸埋在人的肩膀。
气息洒落,多半是故意的,他随着马车的颠簸,嘴唇若即若离地往段景忱脖颈上触碰。
段景忱端坐着,目光朝着前方,面上虽始终平静,滚动的喉咙却出卖了他的刻意隐忍的冲动。
他侧目再看怀里的人,那人闭着眼睛,不知是真的酣睡了还是假寐,轻柔回手,他关严了身后的窗牗,不让风朝他脸上吹。
半个时辰,车马抵达宣王府。
下人不敢怠慢,赶紧前来迎人。
王爷与棠公子相识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都是王爷去教坊司光顾,如今竟难舍难分到把人都接回府了,以前只知道王爷纵他,却没想到纵到这般程度,这可是宣王殿下,从教坊司到王府,就这么一路将他在怀里抱着,这成何体统啊。
下车的时候,下人上前,想要替段景忱搀扶他怀里那人,被段景忱躲开了,“不用,让路。”
段景忱动作尽量平稳,可步子一迈,还是把人颠醒了。
太阳在头顶照着,他揉揉眼睛,看见自己已经入了王府庭院,一转头,把脸埋在段景忱胸膛,轻声抱怨:“晃眼。”
“嗯,就到了。”段景忱淡淡道,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带他回了房中,将他安放在床榻上。
他靠着床头老老实实坐,在教坊司时如何飞扬跋扈,全然看不见了。
还没睡醒的脸上带着倦容,他鼓起腮帮,故作一副屈居人下的委屈模样。
“王爷不生气了吗?”
段景忱不回答他,他便观量着段景忱脸色,慢慢跪坐起身,挪到床边,抱住了他腰身。
“这几日王爷没来,我将自己关在房中好好反省了。”
“反省什么了?”
本以为他要说,反省的是自己不该冲动杀人,为非作歹,再不济,是不该跟别人胡来,也不该将王府的人拒之门外,不料他却说:“反省自己为何偏偏是个男子,又忍不住对王爷动情,明知王爷心性,却怎么也割舍不下心中情意,这般纠缠着,不是叫王爷为难么……”
都不藏着掖着了,明晃晃将心机写在脸上,全然不怕被他看穿。
段景忱低头看着他那双眼睛,眉尾轻抬。
“是不是还要本王夸你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