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经声像是从天外飘来的,隐隐约约,分不清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幻觉。
周遭的血腥味突然变得浓郁,忽然,程鸢脚下的地板轰隆隆作响,裂开了一道缝隙。
她站立不稳,掉进了半丈高的坑穴里。
头顶的光线被遮蔽,她快速反应,以手撑地,周围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她摸到了坑穴底下,似乎不是尘土,而是活的东西。
适应昏暗,也看到自己掌心下触碰到的是一条蜈蚣,足有脚掌的长度。
她快速闪避,退到了角落,而后看见周围地上,毒虫蛇蚁无数,正逐渐缩小着圈子向她逼近。
上方有脚步声缓缓靠近,程鸢抬起头,看到段景忱来到了坑穴边。
对视之间,段景忱毫不避讳她的双眼,居高临下,没有畏惧,只有怜悯。
“谁派你来的?”
程鸢苦笑,“堂堂一国之君,用如此阴毒手段对待一个女子,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袁盛榕上前呵斥:“放肆!”
程鸢看着段景忱,继续道:“你受奸人挑唆,将莫须有的污水泼在我身上,我如何辩解也是徒劳,你问我是不是来杀你的,你听好,我若想杀你,不需用什么歪门邪道,徒手就能取你性命!”
说罢,程鸢衣摆一旋,蹬着石壁飞身向上,朝段景忱出手。
宫门口搜过身,她身上没有兵器,直接以掌攻向段景忱的喉咙。
段景忱岿然站在原处,未躲未闪,在程鸢马上要近他身的时候,一抹红衣快速移动到他身前,挡住了程鸢的手腕。
程鸢没想到小棠还藏着身手,力道过来时她片刻震惊,顾不得其他,全力与他对招。
须臾之间决定了胜负,程鸢一条手臂多半是脱了臼,小棠掌击在她肩侧,将她打回了坑穴之中。
闷重的震声响起,坑穴顶部伸出一张铁网,将空间封住,犹如牢笼。
程鸢被压在铁网之下,抬头望向段景忱,眼底猩红,“你这样冤枉我,你会后悔的。”
四目相对,开启的地板重新合上,挡住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也切断了绝望的视线。
暗室中恢复了宁静,地牢被全然遮盖住,看不出一点破绽。
余下三人的表情都不轻松,谁也没有说话。
这时,头上的棚顶开了一道缝隙,金灿灿的光影落下来,犹如神佛降世,普照众生。
焚香的味道袅袅飘散,诵经声在耳畔明晰,那道金光照亮了隐蔽在暗处的木阶,几人顺着木阶上去,终于离开了让人窒息之地。
暗室之上,是太后的佛堂。
满头白发的女子依旧如同往常,潜心诵着经文。
小棠上前禀报:“娘娘,人已经关进去了。”
太后停下木鱼,缓缓睁开眼,“七日后,她若能活,则是蛊性护身,可确认她身份,若她死了,则被做蛊的另有其人。”
小棠思考着,提醒道:“若真是她,无端失踪七日,只怕会打草惊蛇。”
“不必空等。”太后道:“就算确认身份,她也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撬不开她的嘴,便不必费力气了,顺着线索,你直接去找她背后的人。”
“棠儿愚钝。”小棠低下头,“请娘娘明示。”
太后道:“我给你的银环。”
小棠赶紧将那刻了符文的银环从怀中掏出来,“娘娘。”
那日太后给他的时候,并未与他明说此为何物。
“这是苗疆蛊王的凭证之物。”太后道。
一如帝王手中的传国玉玺,谁拿着那一方印,才能正式拥有身份,否则,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小棠虽有猜测,娘娘给他这东西不会只是祛病消灾那么简单,但说是蛊王信物,还是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