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小棠,目光也不似方才那般平静漠然,红衣立在寒风之中,岿然不动,只指尖微微开合。
那是准备出刀的动作。
何暮川紧盯着小棠的一举一动,他要的就是小棠被激怒。
谁先动手,谁就是狗急跳墙,原形毕露。
而小棠一旦动手,他便以铲除逆党为由,立刻举兵,攻占皇城。
大臣们在混乱之中商议出了结果,“棠公子,我等认为,皇子虽不在了,这传国玉玺,还是应当遵循皇上旨意,交给……”
这人话没说完,忽而有浑重声音,穿透云霄一般传来:“皇子到——”
四下哗然。
皇子?
皇子不是死了吗?
所有人惊讶地踮起脚,往午门外望去。
小棠也收回了想出刀的手,随之一同看过去。
诵经声犹如天外之音,笼罩在风起云涌的皇城之上,封印出片刻的安宁。
身披袈裟的僧人手掌立于身前,念着经文缓步走来。
灵台寺的住持方丈。
而他并非孤身前来,身侧还牵了一个小和尚。
小和尚身着灰蓝色练功服,圆滚滚的脑袋,学着住持师父的姿态,诵经有模有样。
小棠记得他。
上次随段景忱去灵台寺,这小和尚主动来与他说话。
“阿弥陀佛。”
住持走到小棠面前,与他行礼,“贫僧见过公子。”
小棠弯腰与他回礼,跟官员们一样,他也不知住持师父因何会在此刻出现。
他低下头,对视上了小和尚的眼睛,圆溜溜的眼瞳黑白分明,清澈不已。
小和尚见了他很高兴,主动开口叫他:“棠哥哥。”
记忆中的细节重现,小棠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确信。
紧接着,住持师父从袖口中掏出了卷轴。
黄绸绣金,如假包换的诏书。
住持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皇子段熹年,乃父皇生前与宫外妃嫔所生子嗣,为朕手足亲弟,现立九皇子为大齐储君,入主东宫,待朕退位之日继承大统,如若朕遇不测,储君继位,皇后监国,钦此——”
念完,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方才还暗暗置喙皇上耽于男色,疏漏后宫之事,原来竟早有准备么?
这九皇子当真是先皇所生?是皇上的亲弟弟?
若真如此,那便是大齐的万幸。
可是……诏书所说的皇后,指的是棠公子?未行典礼,他并未有名分啊……
“公子。”众人犯嘀咕的时候,住持师父当着他们的面,恭恭敬敬地将诏书交给了小棠。
“储君年幼,朝堂之事,需公子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