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东西自然是近侍极为羡慕的。
有时候那些剑光像是听见了近侍的心声一般,如同犁地一般,自他身边穿梭而去,让他在那些招魂而来之人的包围下,继续残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近侍手中的那柄虽然佩戴了很久,但是几乎从未用过的剑,都开始有了卷刃的趋势。
冥河之人骨头未必硬。
但是足够悍不畏死。
近侍每一剑,都只能像个粗鲁的柴夫一样劈下去,至于所谓的挑拨之式,在战争里自然毫无用处的。
战争里最好的剑术,就是把每一剑,都当成生命里的最后一剑,去全力挥出。
近侍抬手擦了擦脸上的一些血渍,只是在朦朦胧胧里好像又看见了一个身影走来,颇有些矮小。
近侍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总有些人,只剩下半截了,照样从冥河里爬了出来。
这个疲倦无比的近侍,很是诚恳的扭转腰身,一剑挥了出去,这样的姿势让近侍想起了小时候与同伴一起比赛扔石头的画面。
只是想到了这里,他的心思便一凛,战场之上走神是极为致命的。
而且走神,也意味着身心都是疲惫到了极致。
只是很显然这场走神,并没有让这名近侍被那人撕碎。
那一剑被挑了回来。
近侍这才看清了那个走来的人是谁。
便是先前那名一人一剑,硬生生杀进了巫鬼道腹地的悬薜院先生。
“陛下呢?”
近侍没有去问他是谁,就像农人不关心远来之客从来所去一般。
农人关心自己的稻子,关心田地里的水是否太少了,又是否太多了,在哪一行稻苗之间,有稗子冒出了苗头,什么时候天晴,什么时候天雨。
近侍关心自己的陛下。
所以他的剑全力挥出,又被挑开,落到了一旁的雪污之中,也没有去捡,只是很是急切地问着那个先生。
齐敬渊的神色同样疲倦,以数次拔剑赴死杀出一条血路,换来那样一剑剑势,破开冥河人间,中断太一祭辞的他,自然也是精疲力尽的。好在纵使巫鬼道有着神光加持,战场局势依旧在向着悬薜院倾斜而去。
悬薜院的底气自然是十足的,更不用说还有剑渊之修的参与。
这名悬薜院的先生,此时看着身前的近侍,大约也是有些动容。
是以声音虚弱却也温和。
“陛下无事,他要我来带你出去。”
近侍松了一口气,这才走过去,将自己的剑捡起来。
抬头看着皇宫之上依旧存留的剑光道术与巫鬼之花。
“结束了吗?”
“快结束了。”齐敬渊亦是转头看向那些天空之中璀璨的光芒,轻声说道:“你赢了。”
近侍展颜笑着。
“我们走吧。”
少年齐敬渊反手一剑,将一旁正在不断收缩而去的巫河中一个爬出来的人斩做两截,像是一摊烂泥一般再度落入巫河中消失不见。而后转身在前面带路,向着楚王殿方向而去。
近侍看着那名先生所走的方向,身为曾经阑离近侍的他,自然很清楚那个方向是哪里。
是议事殿,也是曾经的楚王殿。
纵使在风血未曾盖过风雪之时,他已经做出了那个选择,但是现而今依旧有些哀伤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