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多月村子里的变化,大家全看在眼里。自从大明赶走了满清,派粮派饷苛捐杂税全没了,村子的路整平了,下水道也给清理了,就连村前屋后的垃圾堆也全给整走了,村子变干净了不说,就连一帮闲人懒汉也变得勤快了,家家户户也有了余银,人人都变得喜笑颜开。反而满清那边派人过来乱割脑袋,祸害乡里,搞得村里面晚上人人自危。
“就是啊,这大明朝有什么不好!”村子里的一帮年轻人也叫嚷了起来。
明朝一不强征暴敛,所需物资只会采买,不管是鸡鸭鹅,还是猪牛羊,只要你送过田寮河,他们一律现银购买,价钱十分公道,童叟无欺;二不乱派差役,招人干活,工钱也给得厚道,全是亮晶晶的小银饼。
“乡亲们,我来说几句。”田寮港庄庄正陈启礼从人群后面走了进来。
“陈村长来了,咱们听陈村长的!”
台湾的地方自治是这样的,州县之下分为数保,每保由数个总理区构成,各总理区设总理、董事,统理其下村庄、街庄事务。各村庄、街庄之内另设庄正副,专门管理其庄内事务。大明来后,把清朝时的庄正、庄副,重新任免了一下,改称为村长、副村长。
陈启礼是四十多岁的人,他先祖从大鸡笼社包下了十几亩薄田,后被开垦成水田,另外还开了两口小煤窑,算是田寮港的数一数二的殷富,被推举为田寮港庄的庄正。大明登陆基隆之后,陈启礼舍不得自己的两口小煤窑,也就没有跑往艋舺。统一剪去辫子之后,陈启礼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变了平静。从龙要趁早,他便一心一意的跟在吴长、吴磋林后面,为大明朝跑腿,上情下达很是卖力。
“乡亲们啊!”陈启礼花白胡子一翘一翘的,“我们都是剪了辫子的人,对我们来说,满清才是死对头!”
“是啊,满清才是我们的死对头!”田寮港庄的乡民们连声呼应。
陈启礼很是满意自己说话的效果,他手中的拐杖一挥,“刘二丧心病狂,忘记祖宗,绝不能再留在我们田寮港了。”
“对头,刘二绝不能再留在我们田寮港!”在场的乡民无不表示同意。
刘二父母早就去世,他整天游手好闲,亲近也是一帮赌钱的狐朋狗友,庄里没人愿意为他出头说话。
陈启礼用拐杖点了点,选了几个联防队的年轻人,“小米,还有你们,快去,把刘二给绑送到二沙湾炮台!”
几个年轻人“嗷”的一声,转身就奔向刘二的家。
刚才刘二被小米妈妈一吓,一口气就跑回自己家中。刘二早已经是家徒四壁,房中只剩下一只木床。他坐在床边,越想越后怕,刚才小米妈妈声音挺大的,要是有人报告给明军,自己就完蛋了。
不行,得赶紧走!
家里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刘二只把自己的衣物收拾了一下,卷成包袱背在身上。他刚准备出门,迎面就把几个人堵在屋里。
“刘二,快快束手就擒,免得伤了和气。”
刘二见势不妙,抄起墙边的一把铁锹,顶在屋门口,“你们想干吗?都是一起玩牌的朋友,真要拼个你死我活?”
看到刘二一副要拼命的模样,小米等几个人手中没准备家伙什,不由得后退两步,“刘二,不是我们要跟你过不去,谁让你一心要对付大明!”
“什么大明,不就是一群反贼吗!年初也来了一群大明,还占了狮球岭,最后咋样,还不是被朝廷杀得落花流水。”刘二也豁出去了,他挺直了腰杆,“告诉你们,朝廷又发下了重兵,艋舺已经集结了千军万马,不ri就要进剿,你们千万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候跟着一起完蛋!”
这几个年轻人经常与刘二一起打牌玩耍,与刘二也没什么利害冲突,这会儿听刘二说得邪乎,心中不免有些胆怯,相互之间开始交换眼sè,谁也不愿意主动出头。
刘二看到机会,立即冲去家门,举着铁锹对着最左边的小米劈了下去。小米手中只有一块石头,他知道厉害,慌忙向后躲闪。小米这一后退,正好给刘二留出了一道空隙。刘二拎着铁锹,贴着墙拼命往屋后跑。刘二屋后篱笆墙上有个破洞,外面就是村外大道,他把铁锹向小米他们追来的方向用力一扔,低头弯腰就要穿过破洞。
小米看见铁锹飞了过来,侧身一闪,铁锹贴着他耳朵飞了过去。小米火了,他挥起手中的石头,用力砸了过去。
“欶”的一声,石头正好砸到刘二的腿上,他一个踉跄“噗通”一声趴到了地上。小米刚才是用足了力气,刘二的腿一下子就肿了,半天起不了身。几个人跑过去扳肩扣弄二臂,把他紧紧按在了地上。
几个人虽然制服了刘二,但心里不免还有些忐忑。
“小米,现在怎么办?”
小米从篱笆墙上扯下几根藤条,“先把他捆起来。”
刘二被捆了起来,但他还不服气,“小米,你别被猪油蒙住了心,等朝廷大军一到~~”他话还没说完,一捧烂泥堵住了他的嘴巴。
小米拍拍手,“走!把他押送到安澜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