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猜出了那桩事情后,他都没再出现过,叮嘱学徒对外宣称,他外出去了,躲了大半年。今年新帝改元,又大婚,时间又过去这么久了。他思忖着没什么事了,就摇身出来,继续坐堂看病。
毕竟他是大夫,也不能躲一辈子是不是?
然而九月一日,他正在南雅堂打盹儿,忽然就闯进来几个官爷,劈头就问:&ldo;你是不是姓陆?&rdo;
陆大夫当时连连摇头:&ldo;不是不是,我不姓陆。&rdo;他心说,这是惹上事了。
偏巧这时候,来了一个老邻居,还未进门,就叫道:&ldo;陆大夫,泻火的药,再给我开一副!&rdo;
陆大夫脸色微微一变,迎上官爷们的目光,嘿嘿一笑:&ldo;这个,我,我就是姓陆,没错。&rdo;
&ldo;会看病?&rdo;
陆大夫随手给老邻居抓了一副药,思忖着都被人叫&ldo;陆大夫&rdo;了,不能再硬撑着说自己不会。于是,他点头:&ldo;会,那么一点点。&rdo;
&ldo;南雅堂的陆大夫,就是你了。进宫一趟吧!&rdo;那官爷似是没什么耐心,直接扔了这么一句。
陆大夫身子微微一抖:&ldo;这个,官爷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我还没吃午饭。这肚子正咕咕叫……&rdo;
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是能去的?他可是知道先皇秘密的人。
&ldo;到宫里有你吃的!&rdo;官爷挥了挥手,极不耐烦,又做了一个&ldo;请&rdo;的动作。
陆大夫见避无可避,只得咬了咬牙,胡乱拎上药箱,就跟着进宫了。
在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新皇帝问起先帝的秘密,他就见机行事,最好是绝口不提,装作不知。
不过,他也很好奇,那天到南雅堂,自称是先帝儿子的年轻人究竟是谁。‐‐那人说的年岁是齐王的年岁,可那个时候,齐王已经不在人世了……
陆大夫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进了皇宫。
第一次进宫,他心中紧张又激动,努力告诉自己:镇定,镇定,镇定!
带他进宫的白大人到了皇宫以后才告诉他,这次召他进宫,是让他去给人解毒的。
他点点头:&ldo;嗯,嗯,解毒,解毒。&rdo;
他没想到白大人带他去章华宫,见到了一个&ldo;娘娘&rdo;。
陆大夫虽是惊鸿一瞥,可也能看出来这位娘娘十分的年轻貌美。她容颜明艳,脸上隐约有焦急之态。看她眼中的红丝,想来是没有好好休息。
等等,娘娘?据他所知,当今皇帝后宫可只有一个娘娘,难道这就是皇后娘娘?
陆大夫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人领到了床榻前。
看清那人的脸后,他的腿不由地一软。
这人,不就是先前那个自称是先帝儿子的年轻人吗?还曾经拿着匕首威胁过他!
陆大夫深吸了一口气,皇宫里的年轻人,先帝的儿子,皇后娘娘很担心……好了,他知道了,皇上中毒了!
原来那人是皇上!可是皇上当时为什么要骗他?!
&ldo;陆大夫,你能不能看出,他中的是什么毒?&rdo;皇后娘娘的声音甜润动听,隐约可听出担心。
陆大夫&ldo;唔&rdo;了一声,沉声道:&ldo;娘娘莫慌。&rdo;
秦珩见他沉着冷静胸有成竹,暗暗松一口气,心说这人多半有办法。
她看见这位陆大夫盯着皇兄的脸瞧了好一会儿,继而诊脉,再翻伤口,极为认真的模样。
过得片刻,陆大夫打开了药箱,&ldo;唰&rdo;的一声抖出针包来。他拈了一根银针,刺入秦珣身上几处穴道。很快又拔出银针,瞧了又瞧,继而&ldo;啧啧&rdo;两声,又叹了口气。
秦珩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也不明白他这样是什么意思,她低声问:&ldo;怎么样?能解吗?&rdo;
&ldo;清毒丸不错。&rdo;陆大夫随口答道,&ldo;嗯,及时清理伤口也不错。&rdo;
&ldo;嗯。&rdo;
陆大夫又道:&ldo;还不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有胡乱下药,只先压着了毒性。很聪明,很聪明。&rdo;
&ldo;能治么?&rdo;秦珩轻声问。
&ldo;能啊。&rdo;陆大夫甚是自信的模样,&ldo;当然能。为什么不能?这毒虽然少见,可又不是没人中过,毒性通过血液蔓延,其实应该多放一点血的……&rdo;
一听到&ldo;能&rdo;,秦珩蓦然松了口气,身形微微一动,几乎站立不稳。她双手合十,默默念了声佛,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