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咣当&rdo;一声,秦璋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ldo;你说什么?你,你是什么?&rdo;
秦珩心神一震,悔意陡生。她瞧着秦璋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他,他先前并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竟然就这么大喇喇告诉了他。
她又惊又悔,不由后退数步,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身子也如打摆子一般,轻轻颤抖。
那既然他不知道,她十三岁那年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她分明记得……
秦璋震惊过后,随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ldo;你,你怎么会是……多久了?还有谁知道?父皇那里……&rdo;
他急得走来走去。四弟竟然是一个女子!这消息太过惊人,他一时无法接受。
怎么会这样?
秦珩深吸一口气,又惊又悔。难道说,一直是她搞错了?她拽了拽秦璋,轻声道:&ldo;皇兄,你先别急,我慢慢说。&rdo;
她十三岁那年,被人推落水中,后又被救起。她不知道救她的人是谁,只知道那人为她渡气,又撕开了她衣衫,按压她的胸腹,后来又掩好了她的衣襟。
她很清楚,那人肯定看出了她女子的身份。
但当时她意识模糊,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她再有意识时,是二皇兄秦璋抱起了她,往章华宫而去。
她努力拽他袖子,小声哀求:&ldo;求你,不要告诉旁人……&rdo;
往事历历在目。这些年,二皇兄一直待她甚好,颇为维护,甚至还在今年,帮她推掉了一门婚事,难道不是因为知道她的秘密吗?
她脸色惨白,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镇定。
秦璋双手负后,踱来踱去:&ldo;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不是老四?&rdo;
他的语气少见的焦躁。
秦珩轻叹一声,缓缓说道:&ldo;是,也不是。&rdo;她理智已经回笼,既然在他面前,她已毫无秘密可讲,那她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善心了。
她轻声道:&ldo;不知皇兄还记不记得,我母妃当年生下了一对龙凤胎?&rdo;
秦璋神情微僵,低声道:&ldo;自是记得。皇宫里,龙凤双胎是大喜之兆。&rdo;
&ldo;可惜,其中有一个在三岁那年就夭折了。&rdo;秦珩睫羽低垂,声音极轻,&ldo;龙凤胎年纪小,模样相似。有人偷龙转凤,以公主代替了皇子……&rdo;
秦璋心神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ldo;你说是……小苏氏?&rdo;
他记得当年珍妃亡故后,苏三小姐以女官身份入宫,自请照顾那对龙凤胎。
‐‐原本宫中自有宫人嬷嬷,妃嫔去世后,年幼的皇子和公主也不至于无人照拂。不过姨母照顾,确实可能更贴心一些,而且苏三小姐跟父皇之间又有那么一些陈年过往。于是苏三小姐就这么进宫了。不算名正言顺,但无一人提出异议。
可是后来的发展让人惋惜,六公主于盛夏夭折,匆匆下葬……
秦珩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ldo;我从有记忆起,就是四皇子了。&rdo;
她抬眼,也不看秦璋,而是遥望远处,目光飘渺:&ldo;我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可我不敢,也不能告诉父皇真相……&rdo;
她脸色惨白,几近透明,阳光落在她浓密的睫羽上,在她脸上投下一层阴影。
这事情的始末教秦璋惊讶万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了真相。轻叹一声,他说道:&ldo;你该早些告诉父皇的,那时你年岁小,父皇……&rdo;
那句&ldo;父皇不会怪你&rdo;梗在他喉头,终究是没能说出口。他想,是他太理想化了。父皇怎么可能不怪她?父皇的性子,他们都清楚的,他最是好迁怒。届时为了遮掩丑闻,众人眼中原本已经不在人世的六公主,又怎能活在世上?
这些秦珩也很清楚,她不说话,只轻轻抽泣了一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哽咽,似悲痛,像绝望,又像是懊悔。
秦璋听得心中一颤,缓缓合上双眼。
&ldo;我那时,不懂事。&rdo;秦珩艰难说道。
她懵懵懂懂时,就知道自己是四皇子,年岁稍长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和皇兄们的不同。姨母也好,掬月姑姑也罢,无一不是告诫她要小心谨慎,莫泄露了身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秦璋心里烦躁,此刻提那些旧事毫无意义,他沉声道:&ldo;那你打算怎么做?一直瞒下去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