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颜料以及一支画笔
从果园回来后,陆荒像往常一样整日到修车厂去打工,时间一晃已经是八月末旬,再过几天就是学校开学的日子。
进入秋天的北川被一片金黄笼罩着,四处都是瓜果的香味,气温也降下不少,从连绵的燥热变成夹带着寒意的凉。
这天下班,陆荒从曹老板那领了上个月的工资,细细数过一遍后,想着明天镇上有集市,掏出两张另外放起来。
翌日一大早,莫北便被陆荒从床上拉起来,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被拉着上了去镇里的班车。
到这以后莫北就没有离开过北川,对周边的景象很是好奇,扒在窗边看得入迷。
陆荒从怀里掏出根棒棒糖给他,“别挨太近,那玻璃脏。”
“嗯。”莫北转过身,把印着花纹的糖纸剥掉,露出里面淡粉色的糖球,“哥,你怎么会有这个?”
陆荒瞥他一眼,“昨天下班的时候,老板塞的,我不喜欢吃甜的。”
莫北“哦”一声,将糖球塞进嘴里,水蜜桃味的,酸甜口感,还有点扎嘴。
他把糖吃完,车也到了地方,司机一个急刹差点让一车人都撞到头,四处都是低骂声。
陆荒让莫北跟紧点,两个人挤着人流下车,又挤进另一波朝集市里涌去的人流里。
镇上的集市是大集,每周只摆周天这一天,周边卖菜,卖肉的都会过来,还有不少摆摊卖衣服鞋子的,说是市里服装店卖不出的货,降价出售。
来逛这种大集的人很多,商家为了招揽顾客,会用大喇叭反复播放提前录好的促销用语。
各种喇叭的声音与人声混杂在一起吵得莫北耳朵疼,他微微皱起眉头,只稍微慢两步却发现陆荒不见了。
莫北的心顿时乱起来,他喊陆荒的名字却被周边嘈杂所淹没,朝着他们走得方向四处张望也看不见一个相似的身影。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一路朝前挤开好几个人,可陆荒还是没出现。
莫北失落地站在原地,鼻子不由发酸,刚想再继续喊却被人抓住了手,他回过头,陆荒举着两串糖葫芦,问他,“我就买个糖葫芦的功夫,你怎么没影了?”
“我以为……”
莫北张了张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他的心跳得太快,连带着脖子也发烫。
“别以为了。”陆荒把一串糖葫芦塞到他手里,“赶紧吃,吃完带你去挑衣服。”
“嗯。”
莫北接过糖葫芦,想了想又问陆荒,“哥?”
“又怎么了?”
“我能牵着你走吗?这里人好多,我怕找不见你。”
陆荒翻他一眼,“你多大?我多大?我们两大男人在街上牵手?”
莫北不说话,垂着头咬下一整颗裹着糖衣的山楂
越往前走,人越多,整个街区挤得像罐头,莫北紧紧跟在陆荒身后,生怕像刚才一样被挤丢,刚朝前走了十来步,那双温暖的手再次抓住了他。
莫北有些发愣,垂下头便看见真的是陆荒在牵着自己的手慢慢朝前移动,他握紧陆荒的手,就这样在汹涌的人流中跟着他走了一路。
走过卖男式衣物的铺子时陆荒总会多看几眼,最后在快到末尾的一家店他才停下脚步。
卖衣服的老板娘见有生意,兴冲冲给他们讲自己家的衣服多好多好,买一件八折,两件六折。
陆荒给陆老挑了一件外套,又从成堆的衣服里扒拉出一件黑色的牛仔外套,让莫北穿身上试试。
莫北很听话地换上,然后表示自己觉得这件不好看。
陆荒又从里面扒拉出来两件,莫北挨个试穿一遍,挑完颜色挑材质,硬是没一件能入他眼的。
陆荒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巴掌拍上他的肩头,低声说,“给你买,你收着就是,犟什么?”
莫北最后还是选了最开始那件黑色的外套,陆荒把他原本的外套装进袋子里,让他就穿着新衣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