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珍有几秒迟疑。
管家把电话递过去,男人的声音隔着电流传来,轻松明朗得仿佛多年好友的相见会谈。
&ldo;老朋友,好久没联系了。&rdo;柳景诚说。
黎婉珍先是一愣,没料到对方竟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她放下手里文件,往身后沙发椅背懒洋洋一靠,皮笑肉不笑道:&ldo;你我恐怕算不上是朋友关系吧?&rdo;
柳景诚笑道:&ldo;话可不能这么说,商场上哪有什么永远的敌人,昨天你我兵戎相见,明天说不定我们就相亲相爱地滚到一张床单上去了。&rdo;
黎婉珍打小含着金汤匙出身,又时常活跃在各大交际圈,说话自然习惯三回九转暗地捅刀,心里再怎么讨厌对方的,明面功夫还是做得滴水不漏。她早就听说自从景薇死后,柳景诚便风流成性,身旁女伴不断,但她好歹已结婚身为人母,柳景诚上来就甩这话,摆明了是要给她难堪。
她还没说话,又听柳景诚哈哈笑道:&ldo;放心好了,我对你这把岁数的不怎么感兴趣。&rdo;
黎婉珍不耐地挑了挑眉。
最近公司烦心事太多,她这会儿没多大心思跟柳景诚绕弯子,挑明了道:&ldo;你有话不妨直说。&rdo;
柳景诚也不和她拐弯抹角,&ldo;你有个侄女,叫黎欣的。&rdo;
黎婉珍道:&ldo;怎么,我那小侄女今年才刚满十八,你就惦记上了?&rdo;
柳景诚笑:&ldo;虽然我不介意老牛吃嫩草,但我一向喜欢温柔听话的姑娘,喜欢无事生非的,就有点不大讨人喜欢了。&rdo;
这话黎婉珍没听明白,她这一整个月都在天南海北到处飞,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靠挤的。今天前脚才刚着家,就连着开了一整天的视频会议,还没来得及听管家汇报最近家里的情况。
柳景诚说:&ldo;你那小侄女在学校闹事,给我女儿惹了点麻烦,我女儿不太高兴。当然了,我女儿不高兴,我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太爽快。&rdo;
黎婉珍不会不知道黎欣在学校一派的作风习惯,大多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闹得太过了,她才会说上两句,但黎婉珍一般不会插手。她们黎家人在外面绝不低人一等,黎婉珍倒是觉得小姑娘有时候做事偏激点也很正常。
她显然不想管黎欣的事,再加上以她和柳景诚的关系,她就更不想管了。
黎婉珍凉笑道:&ldo;不过是家里小丫头片子打闹着玩儿,你也至于那么上心?要是回回我都管,那我这公司还要不要做了,改明儿我改行去当居委会主任好了。&rdo;
&ldo;那是,我们黎总是得管大事的。&rdo;柳景诚笑说,&ldo;不过我听闻黎老爷子上个月去世了,董事局震荡很大,你接手之后公司股票连续跌了两个月,董事局那帮老家伙一个个对你的位置都是虎视眈眈的。&rdo;
柳景诚的话正中黎婉珍命门,她脸上顿时变了变,强撑道:&ldo;我们黎氏根基稳固,哪有那么容易‐‐&rdo;
&ldo;这可不好说,你看我二十年前还在乡下种番薯,二十年后都能和你平起平坐了不是?多少公司今天还是业内龙头,明天就破产清盘了呢‐‐啊不是,我就是随口举个例子,你可千万别对号入座,毕竟你们黎氏根基稳固,破船还有三千钉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