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提了,你表哥来要钱来了。前一阵子娘看病不是借了你舅舅家两万块钱嘛。你表哥现在来要来了。”付桂花没想到那十几头羊能卖三万块,要知道如果卖给外村的羊贩子,一万二就很不错了。“娘,我这就回去把钱拿给表哥。”舅舅家的表哥付正军打小跟周小宝一块儿长大。周小宝很了解这个表哥,如果不是真有困难,表哥不会这么急着来催债的。周小宝立刻开着手扶拖拉机回到了家。“小宝回来了呀。”周小宝刚刚把拖拉机停到院子里,父亲陪着表哥从屋里迎了出来。舅舅家住在镇上,虽说不远,可表哥来靠山屯周小宝家,骑着他那辆破旧自行车也得一个上午。表哥这么急来催债,恐怕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表哥,好久没见了,舅舅舅妈最近身体还好呗?”周小宝从手扶拖拉机上跳了下来,先寒暄了一句,没有直接问到底咋回事儿。“嗨,老了,身体也还壮实,不过最近有件事儿犯愁呢。”付正军也是个性格耿直的男人,第二句话便说出了自己这会来的目的:“我知道姑姑身子不好,但是我爸最近惹了事儿,现在进局子里了。所以我来是想”“啥?进了局子?”周小宝大吃一惊。怪不得在村口遇见母亲的时候,母亲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是呀,现在我托门子找关系,人家说要三万块钱才会放人。哎都怪我爸冲动,惹了不该惹的人。”看来这件事儿确实挺严重的,不然付正军也不会跑这么远来催债。“表哥,你先别急,你先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舅舅又打架了吗?”舅舅的脾气很暴躁,周小宝也是知道的。小时候表哥每次淘气,舅舅二话不说便会把表哥大的哇哇直哭。听表哥刚才的话,想必是舅舅跟一个狠茬杠上了,可能还动手打了人家。“没打架。这回我把真不是故意的,他撞了一个人的车,本来想赔几百块钱私聊的。可那家伙不行,非要一万块。你说这不是讹人呢吗?”付正军很气愤得对周小宝道。“一万块?那为什么后来又变成了三万块呢?”就算是一万块也纯属讹人了。现在三万块恐怕更是讹人了。周小宝听了也是气愤极了。“后来我爸当然不干啊。两个人就打起来了。人住院了,后来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县长的外甥。”付正军一听说是县长的外甥,知道自己这回有理也说不清了。果然没过多久镇上派出所的几个警察便把付正军的父亲给抓了起来。“县长的外甥?赵县长吗?”周小宝心想,不会是赵小龙那家伙吧?“是呀,县长就是姓赵。”付正军觉得这回完蛋了。巧了。这回巧了。周小宝昨天才刚刚跟赵小龙结仇,没想到舅舅这么快帮自己揍了赵小龙这个人渣一顿。周小宝想了想,问付正军:“是谁让你拿三万块钱了事儿的?赵小龙吗?”“当然不是了。哪儿有当事人亲自开口要钱的。一开始医院的医生偷偷告诉我的。后来我去派出所,派出所的所长也这么说。”一个人说的话也许不可信,但医生跟派出所所长两个人都这样说,付正军觉得自己不出那三万块钱的话父亲可真要蹲大狱了。“不对。”周小宝觉得这件事儿有些蹊跷。表哥付正军是个正直的人,他从来没做过坏事儿,所以也从不会觉得会有人给自己使坏。然而周小宝脑子要比付正军灵活得多,不然小时候舅舅每回打的都是付正军而不是自己。听表哥讲了事情的经过,周小宝来回想了两遍,医生跟派出所所长说的数字都是三万块,这俩人莫非是心有灵犀吗?这不会是凑巧吧。周小宝觉得这个医生不是什么好鸟儿:“赵小龙在哪个医院呢?”“县城中医院。”付正军道。“切,就知道他会住那里。”其中的缘由周小宝当然知道是因为中医院是苏悠悠家的。赵小龙装病讹人的时候还不忘泡妞,真让周小宝觉得该修理修理这个狗仗人势的人渣了。“表哥呀,钱呢,我还给你。但是,你不要再继续凑了。并且一分钱也不要给那个医生,更别听他忽悠你,让你私了。这件事儿咱们给他没完。”周小宝狠狠得道。“啊?不给钱私了、是人家跟咱们没完吧?”怎么事情让周小宝想了想以后就变成了咱们是受害者了。周小宝没搞错吧?“表哥,你放心吧。我先给我朋友打个电话。”既然是住在了苏悠悠家的医院,周小宝觉得自己这回用得上苏悠悠了。“什么?赵小龙在我家医院?你让我去看他?周小宝,你是不是找骂呀?你很想我去看望赵小龙吗?”电话那头苏悠悠听周小宝话说道一半,便火冒三丈得对周小宝吼了起来。周小宝没想到苏悠悠对赵小龙这么反感,苏悠悠甚至禁止他提赵小龙这三个字。“哎呀,我舅舅还在镇上派出所关着呢。”周小宝把事情的经过跟苏悠悠讲了一遍,苏悠悠在电话那头认真地听完,当时也气愤极了。“我先去查查是谁负责赵小龙的治疗的。”其他的事儿苏悠悠没权利干涉,但自己家医院里的医生帮着赵小龙为非作歹,她不能不管。
“悠悠啊,你先别打草惊蛇。等我去了医院见见赵小龙你再出马。”周小宝知道,自己没有证据,那个医生随便一句话就能把责任退掉的。苏悠悠虽然很想现在就把那个医生给开除,可她觉得周小宝说得对。没有证据,空口莫辩。赵小龙跟那个医生只要联合起来,他们死活不承认曾经说的话,那谁对他们也没有折。没想到周小宝回到家还没落稳脚,又得开着手扶拖拉机往城里去了。“小宝,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周大仁担心两个孩子去处理不好。“不用,爹。我你还不放心吗?”周小宝拍拍胸脯,示意表哥付正军赶紧上车。付正军利索的翻身上了周小宝的手扶拖拉机,跟周小宝一起往城里奔去。事情很紧急,周小宝在路上一刻都没有耽搁。他把马力加到最大,大概两个多小时便开着手扶拖拉机来到了县医院、“小宝大哥,您来啦。您的这位这一回我说什么都没让那个赵小龙占。”看门的小保安听到周小宝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的杂声,远远得就开始给周小宝挥手。周小宝挺稳车以后,跟那小保安客套了两句。“小宝呀,你在城里混的不赖呀?早知道我早就找你来跟我一起说事儿了。”付正军见那个小保安对周小宝点头哈腰的,很恭敬的样子,还以为周小宝最近在城里混黑社会了呢。周小宝没有搭理付正军。因为他看到旁边那辆小轿车的时候,不禁围着那辆小轿车转了两圈。“小宝哥,这是赵小龙的车。咋地?我帮你给他放了气儿?”想必那个小保安也是恨透了赵小龙这样的富家子弟的。仗着长辈是官,就横行霸道。“别。”暗地里使坏确实能出一口恶气。可周小宝觉得那样得不偿失。他仔细查看过赵小龙的车,他的车上只有车门上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其他地方哪儿都没出毛病。“好像就是这辆车。”付正军也认出了这辆车是当时的肇事车辆。“哼,赵小龙,你算是讹错人了。”周小宝咬着牙往医院病房走去。周小宝一开始并没有去找苏悠悠,也没有去找赵小龙,而是先让付正军带着自己去找当初给付正军‘指路’的那个医生去了。那个医生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喝茶。他看到付正军去而复返,还以为付正军取来了钱:“怎么?钱取来了啊?我就跟你说,小兄弟,这件事儿这样做了就算了了。不过三万块钱你赔给人家做精神损失费。”“精神损失费要三万块呀?”付正军没有说话,周小宝伶牙俐齿的先问了那个医生一句。“当然只是精神损失费,还有住院的各种医疗费。”那医生瞅了瞅周小宝,没想到这小子找了个帮手回来。“哦。那我能看看付小龙的住院缴费单吗?”周小宝问道、“好、”其实赵小龙给这个医生打过招呼以后,这个医生已经帮赵小龙打理好了一切手续。他想到付正军可能会看医院的票据,早就给付正军弄了一个假的医疗消费证明。周小宝接过那个消费单子,看了看主治医师那一栏的签字里没有名字:“赵小龙的主治医师咋没签字呀?这份单子该不会是故意糊弄我们的呀?俺们都是村里来的,医生你可别骗俺们。”“啊?主治医生就是我,我现在就签字。”说完,那个医生掏出口袋里的签字笔,飞速填上了自己的名字。“这就好办了。”周小宝再拿起那张签了字的医疗收费单的时候,再也没还回去。没过多久,接到周小宝电话的苏悠悠出现在诊室门口。见周小宝给苏悠悠打招呼,那个医生顿时蒙圈了:“你你认识苏小姐?”“何止认识。”周小宝冲拿着那张单子,向那个医生挥挥手。那医生擦擦额头的汗珠,嘴巴惊得长得溜圆,可愣是没再敢说一句话。那医生忽然觉得自己被周小宝忽悠到自己挖好的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