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芷听话颔首。
于是,之后每日皆按照贺兰敏的嘱咐,给贺兰泽送汤,闲话,侍奉笔墨,却也不多留,两三柱香的时间便已经算久,更不多叨扰,十分有分寸。
如此,静默了五日的贺兰泽,在饮汤时,与她问起贺兰敏,道是让她传话,待他抽空便去请安。
第九日的时候,贺兰泽恢复了晨昏定省,虽然除此之外并没有和贺兰敏有太多交流。
第十五日,贺兰泽饮汤毕,隔窗观雪,贺兰芷饮了句“梅雪争春未肯降”,贺兰泽道,“雪天路滑,表妹饮盏茶再回去吧。”
第二十日,天下大雪,贺兰芷过来时跌了一跤,贺兰泽给她传医官,然后在暖阁休息了半日。
第二十三日,三日未来的贺兰芷除了送汤外,带了一壶药酒。贺兰泽道,“既然补身,表妹也饮一盏。”
二人对饮,温室旖旎,不为旁的,乃贺兰泽道,“表妹年华正好,已至婚嫁的年纪,寻个钟意之人,好好嫁了。莫去思量旁的。”
贺兰芷面色陀红,低眉不语。
贺兰泽又道,“近日雪大,莫再来了。”
陶庆堂里,萧氏认为好不容易能够自由出入主殿,当一鼓作气。又道,“殿下所谓寻个钟意之人嫁了,那眼下阿芷钟意他,岂不正好!”
“容他缓缓,这般逼他反而逆反。”贺兰敏叹了口气,嗓音提高了两分,对着贺兰芷道,“听你表兄的话,这两日且莫去扰他。以后自有你好的时候。”
贺兰芷遂未再来前往。
直到四日后,小年夜的家宴上,两人方再次见面。
这日说是宴会,却还有数日前私服来此的公孙缨。
贺兰敏待她一贯热情,又因退婚一事抱歉,这厢直拉着她坐在自己身侧,让贺兰芷上来斟酒。
公孙缨谢过,举杯敬贺兰敏,仰头饮尽。
贺兰芷又持壶敬贺兰泽。
原本霍律在一旁,挡了一下的,因为薛灵枢交代过,除了他的药酒,主上尽量不饮旁人旁处的酒。
贺兰泽笑了笑推开他,“无妨,表妹的酒。”言罢,以起身一道向贺兰敏祝贺新春,酒尽杯干。
“这么些日子,就想搏出你表兄的好感,那自是妄想。但是看如今情形,得个表面的信任不拒绝,当还是可以的。将酒喂给公孙缨和你表兄,且让公孙缨给你破开你表兄的殿门,床榻,有一便有二,难道不比你自个饮了这酒,如此难堪躺去君榻更好吗?这日后想起,且把这糟心疙瘩让公孙缨给你担着?这样与你解释,可想明白了?”
贺兰芷回想今日来时姑母的话语,又看面前丰神俊朗的青年,余光扫过侧首边的少女,面上腾起细小的欢愉。
“表妹?”
“嗯?”她在一声叫唤中回神。
“想什么呢?”贺兰泽端了一盏酒给她,“表兄单独敬你一盏,谢你这月来在孤与姑母间周旋,往来递话,若非你……”
贺兰泽笑了笑,也未再多言,“罢了,感激之言都在酒中。”他持酒盏与她相碰,将酒饮尽。
贺兰芷回首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和姑母,见她们神色如常,遂也将酒水饮下。
“公孙姑娘在阿母处,你就莫挤上去了,且在这边坐下吧。”言罢,着人为她另设一案。
“谢表兄!”贺兰芷喜出外望。
觥筹交错,歌舞声声。
最先离席的是公孙缨,道是酒酣体热,要去净面更衣。然后是贺兰泽,道是不胜酒力。所有人都晓得他不胜酒力,自无人会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