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算,九金七贯能花近二十年。
可是荣大夫说,远远不够。
皑皑失明,是脑中积了血块,压迫视线。血块尚且可消,但需要一味名唤乳香丹参的药。
乳香丹参活血化瘀。
六齿秦艽花接骨续筋。
乌色曼陀罗止痛麻沸。
这三味药都是极珍稀的中草药,后两者更是有价无市,数十年难得一株。
相比之下,乳香丹参量产稍多些,然一株最便宜也要三十金打底,这还是前两年的价格。
荣大夫认识的另一处医馆中有这么一株,好生保存至今,价值已然成倍翻涨。
晌午谢琼琚发现皑皑异样后,急忙送来检查。他探出此病,十分尽心帮她。那处得荣大夫牵线,也给了公道的价格,四十金。
谢琼琚知道药材金贵,匆忙典当衣物筹银子,从未想到竟会如此高价。
九金多钱,显然杯水车薪。
暮色降临,长街开始宵禁,铺子一家家合门落锁。谢琼琚捧着草药银钱,无声又无力地走在街道上。
她本就有些发热,昨夜又淋了一场雨,前头皑皑的事堵着,她感受不到。这会尤似一场回合战停下休憩,她便回神惊觉身上一阵阵发寒,喉咙辛辣干燥,连呼吸都是痛的。
“阿雪!阿雪!”一个男子从对面奔过来,“总算找到你了。”
“阿洋。”谢琼琚撑起精神,“可是皑皑又不好了?”
“皑皑无事,用过晚膳已经睡下了。玉儿陪着她呢,你放心便是。”李洋递上一把伞,“是玉儿见你到现在还没回去,让我出来寻你。这不,看天色又要下雨了。”
谢琼琚如今带着孩子暂住在小玉处。
她笑了笑,感激地接过伞。
将怀里的东西递给阿洋,“这些劳你帮我先带回去,我还有事要办,一会再回来。”
“我和你一道吧,马上天黑了。”
谢琼琚也没有推辞,只往右侧的“鼎茂记”走去,用高出原价两成的银子赎回了大氅。
“这就半日,便抽了一金。”阿洋眼见谢琼琚付了六金,难免肉疼,又讶异道,“皑皑的病不治了吗?”
“典当都是如此,不然他们赚什么。还好这是活当,能按分成赎回来。”谢琼琚将大氅拢在手中走出店去,没有回应阿洋后面的话。
孩子还那样小,她怎能放弃!
这件玄狐皮的大氅,算上做工,少则也值七十金。
今日是她急了。
她这幅样子去当,自然当不到好价钱。王掌柜后日便回来了,托她换家典当,且典死当,如此三十金总有的。
凑一凑,便只缺几金了,想必李大夫处也能打下欠条。
她盘算得很好,确是可行的计划。
从当铺出来,谢琼琚又拐去荣氏医馆。
荣大夫闻她意思,亦颔首道,“要是真的只缺数金,自然好说。”
谢琼琚定心了几分,抱着衣裳道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