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蹙眉嘀咕,“就一滴?你看你眼睛红成这样,不难受吗?”
他一把将她抱在桌案上,抓紧她五指拢在手中,低头沉默吻她指骨。
心中怯怯。
容我想一想,怎样与你说。
你别生气,更别不要我。
后来他敞了心扉,得她始终如一的爱意。
后来他也常笑,面容越来越明亮。
后来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主上爱敞亮有光的人。
后来……他们仿佛在命运的某个节点上交错擦肩,交换了彼此。
贺兰泽看榻上的小姑娘,已经睡熟,嘴角翘起细小的弧度,眉眼挽成月牙的形状。
他给她掖好被角,又喜又怕的心中,在长久的凝视下,最后汇成成一腔痛意,渗透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他想起片刻前他踏入寝殿时孩子的情状。
“我睡过时辰了……”她声色低喃,还未愈合的手指攥着被褥。
尽是小心和卑微,是她母亲如今模样。
殿外侍者来传话,打断他的思绪,道是前院议事堂中文武已经聚集,都在侯他主事。
司膳又拦了他一遭,道是还不曾用膳,切莫空腹伤身。
薛灵枢亦趁机拦下,“把药也喝了,六齿花再过半月便开了,届时将续你筋脉。”
贺兰泽点了点头,听话绕来偏厅用膳吃药。
他将时间倒退回去,来回想。
是他的错。
他撑着一张脸面,怀着明明早已散尽的恨意,在识出她的第二日,去铺子里定制饰品刺激她,堵住了原本她或许愿意开口的话语。
她也确实开过口。
那个大雨磅礴的夜里,她走投无路,分明和他说了,皑皑就是他们的孩子。
是他,不肯认她。
所以后来种种,是堵着气?
阴差阳错,他又把她送去了上党郡,交换他至亲表妹。
这回,估计她更气了。
但是孩子在这,他认出来了,他会好好认错。
她从来都是纵他宠他厚爱他的,不会舍得真的离开他……
他想,他们还有很多好时光。
贺兰泽一口接一口进着一盏小天酥,不知怎么就呛到了。
还呛到有些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