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烟鼻子一缩,又开始掉眼泪。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又不好在她面前发作,耐着性子问:“是谁?告诉哥哥。”她不吭声,往他胸膛蹭了蹭,眼泪浸湿了衬衣,温热穿透他心尖,心跳也与他重合,他呼吸重了些,哑声问:“是不是那个王乙,他怎么你了?”那人品行不端,严镇查过,行贿受贿性骚扰,这种人在她身边,让人如何放心。“你怎么知道?”她抬起脸,眼圈红红的,声音小小。他神情严肃,低头凝视她,“告诉哥哥。”“好恶心。”她别开眼不敢和他对视,无措地掉着眼泪,将手移到自己腰间,又移至臀侧,声音夹杂抽噎断断续续,“这里,他捏我这里……还有这里……”宋子浮大掌覆在她手上,随她移动,心中已是怒意滔天,眸中盛焰灼灼杀意凛然,却还要装作不动声色,圈紧她在怀里柔声道:“乖,这工作我们不做了好不好?”宋沉烟摇头,眼里又饱胀起泪水,又委屈又不甘,“凭什么?我又没有做错,凭什么是我放弃?”“你不该遇到烂人烂事。”“我每次都要躲吗?我只是想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想一点一滴去经历和积累。我有什么错?”“你没有错。”他吻了吻她额头,又释然道:“是人心太丑陋,可你长大成人,今后或许会遇见更坏的人,我会永远守着你,但人心难测世事难料,你一定要当心……”他不再往下说,既然防不胜防,又该如何小心?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为她解决问题。宋子浮阴沉着脸,“这事交给我,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多事,懂不懂我的意思?”她茫然,“什么意思?”“你既然想继续这份工作,就大胆去做。但与工作无关的任何事都不要参与,不要过问。”她点点头。“你也要信守承诺,之前说好的,我只给你一年时间,到年底就剩几个月,今后你的工作归我管。”“但我不想离开这里,我不想一个人去香港。”她紧紧抱住他,埋在他胸膛撒娇,“哥哥。”宋子浮拿她毫无办法,低笑着揉她头发,“好,我在哪,你在哪。”裁撤风波四月江南,梧桐道绿意盎然,风平浪静下生机勃勃。宋沉烟工作按部就班进行,盛曼的合约只差盖章走流程,年前去看的云烟镇项目也进入预签约阶段,只等着严氏来浑思虞春分部考察。等手头工作告一段路,宋沉烟才察觉好像很久没见过王乙和金丽丽。周乐语一向消息灵通,各办公室转悠一圈回来得知,金丽丽被停职调查,王乙住院已半月。下午时,同事组织去医院看望王乙,收份子钱,一人十元买果篮。老企业十分有人情味,不论大事小事都有大家庭关爱与关注。众人议论纷纷,听说王乙受外伤,还被切掉右手四指,都兴奋起来,有猜他被人寻仇,有猜他遭遇家暴,还有猜他为讹工伤的钱。宋沉烟对医院有阴影借口推脱,周乐语随同事前去探望。不过多久,工会群里就出现王乙在病房的照片。他穿统一病号服,鼻青脸肿嘴角带血半躺着,右手缠纱布保持点赞姿势,正学习用左手吃饭。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床边,同情地看着他。宣传部为王乙照片配上“坚强”二字,打在头顶十分贴切,他右手从此之后只能点赞,也好,时时给人捧场,总好过处处惹人厌烦。王乙亲口解释:脾脏破裂多处骨折是因为走路不小心摔得,手指是在家切菜不小心切掉的,休息一段时间即可,并无大碍。感谢大家关心!浑思总部又发给他三万元慰问金,承诺为他保留职位,诸人都夸赞公司良心企业,王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应当。晚间以庆祝王乙保留职位为由,虞春分部组织员工聚餐,地点选在吾秦河畔知名酒楼,烧鸭醉鸡最为有名,等菜上齐,有人想起来拍照发给王乙,大家为他高兴,请他在病房同乐。王乙感受如何,回复与否,并无人在意。众人大快朵颐,酣畅淋漓。宋沉烟记得宋子浮嘱咐,不参与工作以外的任何活动,也不问不听。她与周乐语都只露了个面,便悄悄离开。回家后想起此事蹊跷,忍不住问宋子浮,将白天的事一并告诉他。他从浴室出来,刚洗过澡,穿着浅米色睡袍,一手拿着毛巾正擦头发,挑眉道:“我怎么会清楚你们公司的事?你要不要也去送个果篮?”她摇头,“我凑过份子了。”忽然皱眉看他,“你干嘛在我房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