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男人关上的门,柯尘才呼出一口冷气,掀开了被子查看伤口——果然,厚厚的白色下已经有了淡淡的粉红。应该是在最后的时候开裂的伤口吧……?柯尘知道,如果自己在那时呼痛一声的话,从背后环搂住自己的男人一定会停下来所有的动作的。但是,这种疼……他伸出手慢慢地摸上了还在不断扩大的粉色痕迹……却在当时的悬崖彼岸拉回了自己的意识。——疼痛,总是伴随着清醒,能让人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位置。——沉醉在一时的欢愉很是容易,但是得到与付出总是同等价的存在,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得起,就不要去招揽。贪心总是引起死亡的最佳途径。——特别是,“我们这种家庭”……是啊,你们这种家庭,是最由不得白日梦的家庭,连最基本的亲情都会转换成现实利益的血淋淋碰撞。那么,还有什么是值得期待和值得相信的?二七章爱上和爱情处理裴衍那件暗度陈仓的贩毒事件,花了比裴晟想象中还要多的时间。和裴衍进行交易的是东南亚最大的毒枭头子,暗中装备的武装力量足以摧毁一个小型国家。如果,没有让对方得到足够的好处乃至从自己身上撕扯下去一大块血肉作为代价的话,恐怕很难做到完全脱身。好在,现时的血肉之损比起来将来可能的伤筋动骨,却是不值得一提的。在裴晟的坚持下和裴家老爷子的暗中支持下,裴家完全放弃了那条被裴衍挪用来毒品走私的线,以此作为对对方最大的补偿……还有加上了已经付过毒资的金钱后,才换回了裴家在毒品上清清白白的声誉。“值得庆幸的是,晟儿发现件事情发现得比较早,又及时做出了处理。”裴老爷子坐在客厅里那张高高的太师椅上对着自己的一干儿孙们说,“如果那批毒品流入了国内,么大的烫手山芋想要划清干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我们裴家还在和政府做着军火生意,毒品东西沾上了一点儿都足以让我们家败名裂!裴衍,你先禁足三个月吧,早晚没事儿也去跪一跪祖宗牌位,省得忘了自己是谁的子孙!”裴天政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打起了圆场,“爸,您也别太生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衍儿他年纪还小,做点儿错事我们做长辈的教育教育也就是了,别……”“切……”裴晟重重地“切”了一声,“老爸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成不成?那小子当初怎么把你逼得走投无路打电话找我哭号的?么快就忘了?”“裴晟,你!”裴天政闻言立刻大怒,“我是你父亲,衍儿是你堂哥,你说话时能不能带上尊重人?!”“大哥,”裴天源苦笑了一下,“你的确不该骂晟儿的,次的确是裴衍的不对,是我的错,是我疏于管教了。”“是我的错,没管好裴晟孩……”“都别争了,”裴老爷子淡淡地打断了两个儿子的话,“争到最后是不是要争到我不该生你们群混蛋玩意儿出来?就冲你们现在态度,在场的除了我没错,就是裴晟没错。”——由此可见,就思维模式上来,裴晟和自己爷爷绝对是如出一辙。也许,就是他受到老人家高看一眼、青睐有加的原因?得意地哼笑了一声,裴晟瞪了一眼灰头灰脸的裴衍。——禁足只是第一步,我迟早要把你从裴家的家谱里踢出去!看了一眼裴晟,裴老爷子用手轻轻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处,“裴晟,你还有话说?”“有,”裴晟立刻接上话,“那条走私线虽然因为年代久远,价值不是很大了,但是白白拱手给他人也太憋气了。而且东南亚那边儿,表哥也正在走一条……”“跟柏烽炀联手走的想法你就放弃吧,”裴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血脉关系带来的合作虽然最为牢固,但是一代代传下去,股子血亲总是会慢慢变淡。你代和柏家还可能合作无间,下一代也有可能在上辈的影响下继续携手,但是还能走到第几代?不能现在就给后人留下扯不清的隐患。何况,柏家代气焰颇高,但是难不保盛极而衰……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最后搭上份子替人收拾败局的别是我们裴家……让出去的那条走私线,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手段隐秘点儿就够了;要是想走新的线路,就靠自己走去。”咂了砸舌,裴晟感叹道,“爷爷,你么一大溜的话说出来,累不累?口渴不口渴?”对于种很是有点儿大逆不道和口无遮拦的问话,裴老爷子的回答是,“端茶。”而在种时候,还敢捧着白瓷小杯子嬉皮笑脸地过去递茶的,也只有裴晟一个人。狠狠地看了一眼裴晟的背影,裴衍眼里的恶毒一闪而过,配上他勾起来的唇角,平添了三分的扭曲。——再是嚣张再是受到宠爱,你裴晟还不是只敢拿“毒品走私”来折腾,对我陪你那位“aster”玩儿的小游戏怎么不敢提出来只言片语?想一巴掌按倒我……怎么可能么痛快地遂了你的心意?裴晟,咱们,还有得玩儿!-么一忙起来,裴晟就足足有了将近半个月的脚不沾地,甚至到了最后连续四天都抽不出空前去医院看人——要知道,以往就是再累再晚,他也是会硬挤出来点儿时间到柯尘床前陪他说两句话。只是,有时候说出口的话跟以前相比,同样的气人和胡闹罢了。好不容易凑巴凑巴地把手里的事儿能推的推,能拖的拖,裴大少爷腾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飞赴医院而去……当然,路上还哼起了小调。不用怀疑,此人必然是想起了半个月前的某日下午的那场……销骨不已的餍足性爱了。那种满拥入怀,那种肌肤相贴,那种畅快淋漓……实在是,不足以一一而道啊!种期盼再见的心情是会慢慢膨胀的,等到裴晟走到那间熟悉的病房外时,已经觉得自己心中的种满溢了幸福和期待的情绪,已经快要成为热气球内的蒸汽一样把自己撑得圆滚滚的了。亲爱的,我……在心中默念的“亲爱的,我来了”六个字,只蹦出来了四个。裴晟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没有拉起来的窗帘,没有床头柜上日日更换的鲜花,没有枕边摆放着的各种分类繁杂的书籍杂志……因为,就连床上都只剩下了洁白色的床单……那个往日里或是垂目翻阅杂志,或是闭目养神,或是依窗而立,或是……或是一开口总是冰冷冷的让人扫兴不已的男人。……不见了。裴晟站在那里,仿佛流经在他身边的时间都随着他的动作,停滞成了固态。猛地,他合上了门,再次推开!还是,空荡荡的。又一次地合上了门,沉着脸盯住那个熟悉的门号看了半天。裴晟转身向电梯的方向走去。他要去的地方是11层,院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厚重的钢木门被人大力推开,坐在正对着门的办公桌后的现任院长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裴家少爷,低头,继续在手里的一份文件上完成着刚刚被打断的签字动作。钢笔在纸张上移动带来的沙沙声在一个停顿点后停了下来,在此之后再次抬起头的林业正好赶上了裴晟的第一句问话——“他在哪儿?!”摘下眼镜,用食指尖轻轻地按压住眼睛中间的鼻梁部位,林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裴少爷,有没有人教育过你在进门之前需要先敲门,询问人问题的时候需要加上敬语?”他的声音,即便是带着疲惫感,也是锐利非常,有着像是可以割伤人的听力的错觉——剃刀一般的音色,种比喻丝毫都不会觉得过分。深吸了一口气,裴晟恢复了平时的正色后,微微低了一下头,“……对不起。”声音虽小,但是诚意十足。“请问,”他抬起头来,直视着林业的眼睛,眼神里不带有一丝怯意,坚硬得像是暴露在广场日光下的花岗岩,“……柯尘,在哪里?”拿掉了眼镜后的林业,很少有人敢于和他长时间的对视。他看了一眼裴晟,重新带上了自己的无框平面镜,“里是医院,不是看守所;我是院长,不是他的监护人……裴少爷是不是找错人问问题了?”裴晟听过无数人喊自己少爷,有尊敬的,有不屑的;有仰视的,有鄙夷的;有讨好的,有嘲讽的……但是,从位身穿白色医师服的男人口中说出的个称呼,却只是一个称呼。就像是用“桌子”个名词来指代伏案书写的那个家具一样,“裴少爷”只是用来指代他个人的名词。种冷静对烦躁不堪的他,无疑产生了平静下来的传染力。往日总是飞扬跋扈、气焰喧嚣的裴大少爷,在一瞬间,产生了一丝脆弱到几乎动摇到整个灵魂的不堪……个反应,虽然被很快地掩盖过去,但是种坦诚的反应,却极大地加大了他在林业那里的好感度。——至少,已经不再是负值了。拿起一旁的笔帽,合上手中的银色钢笔。林业双手交叉着搭载了光洁的桌面上,“种事实,其实不需要来找我确认。”裴晟略带惊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