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封禅,是我最后一次向他确认的机会。”
这是他头一次向人吐露这么多,怀瑜沉默的听着。许久后,终于道:“我从未见过我父亲。”
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等了一回儿。
明长宴先前托秀玲珑调查南烨太子一事时,大概的了解了来龙去脉。
只是他没有听怀瑜提起过自己身世。
就当他以为,怀瑜要好好同他谈一谈心的时候,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了。
明长宴惊讶道:“然后呢?”
怀瑜莫名其妙道:“什么然后?”
明长宴:“你那句话的然后啊!你说你从未见过你的父亲,接着呢?”
怀瑜道:“我没有见过他,怎么接着。”
明长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头一次看到阿珺,只觉得她的脾气跟相貌都像极了你,原以为你二人是在一起长大,说话做事才有些像。现在想来,却是疑点重重,比如,小岚就跟你兄妹二人一点都不像。”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山脚下,一处白梅林,开得如火如荼。人未至,花香先至。与花香一同缥缈而来的,还有阿珺的声音。
明长宴笑道:“找到了。”
阿珺正坐在一块巨大的磐石之上,双臂抱着膝盖,眼眶通红。段旻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有花落在阿珺发间,他才小心翼翼的将花瓣取下。
明长宴上前喊道:“阿珺。”
阿珺听到他的声音,生闷气生得更加厉害。
明长宴无比冤枉道:“你如果要生气,也不应该对我生气。”
阿珺闷声道:“那又怎么样!反正你们都是一伙的!”
明长宴解释:“此话不妥。我跟谁一伙也不可能跟秀玲珑一伙。”
迟疑片刻,阿珺问道:“她叫秀玲珑吗?”
明长宴点点头。
阿珺抿着唇:“那她和柳先生……认识很久了吗?”
明长宴不忍小姑娘为情所伤,更别说对象还是柳况这个阴险的男人,还有更阴险的女人秀玲珑,于是,当即诓骗道:“认识没多久。你放心,柳况对她绝无男女之情。”
阿珺道:“可是他们都抱在一起了。”
明长宴道:“那是秀玲珑自己粘上去的。难道你不信我么,我向来都是说话算话的。再者,我与柳况相识数年,他若是真的倾心哪一名女子,我能不知道吗?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你怀瑜哥哥吧。”
阿珺看向怀瑜,怀瑜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
她得到怀瑜的肯定,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此刻,天色渐暗。
白梅林中的梅花愈发显得夺目逼人,阿珺恢复活力之后,连蹦带跳,拽着段旻的手,叽叽喳喳的说着庙会之事。
明长宴全神贯注,侧耳倾听。
明长宴在哄妹妹这件事情上,有着卓越的天赋。阿珺终于肯下了石头走路,明长宴三言两语,又把她逗得咯咯直笑。
只是阿珺实在活泼,明长宴跟不上他,片刻之后,就被她甩在后面。
此刻天高水远,正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景色。养病三年,中间波澜坎坷,如今终有片刻宁静,
阿珺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钻进明长宴的耳朵里,似而朦胧,宛如过水一般。他身体极度放松,明长宴望着阿珺的身影,已被重重石山挡住,难得叹了一口气。
怀瑜道:“柳况并非她良人。”
闻言,明长宴转头笑道:“怀瑜,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是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否是她良人,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怀瑜在身侧,只是倾听,并不回答。
一朵白色的梅花,被风一吹,摇摇欲坠,须臾,笔直落在他的肩上。
怀瑜一动,伸出手拾起他肩上的花。这般举动,此刻却有些别样的意味,朦朦之间,却听见阿珺在前面喊道:“喂!你们在磨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