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心脏就要飞出了胸腔,我又不敢出声吓他。下一刻就看他又像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去冲了伤口,又熟练地在橱柜里拿出了创可贴。
我看着他做完了这一切。我再次跑到楼梯口,故意踩出了很大的动静,又连着唤了他好几声。他从厨房走出来,将双手往衣摆蹭了蹭,就帮我解下了领带。
我假装无意看见了他手上的创可贴。捧着他的掌心,心疼地警告他再不许进厨房了。
他当时表情讷讷的,也没有回答我。后来我又强势地安排了保姆,他便没了机会再进厨房。
我托关系联系到了B市最权威的心理医生。我跟他聊了沈意近期的状况和表现,跟他商量出了一套治疗方案。
后来治疗团队就以装修队的名义入驻了我们家。
开始,沈意的治疗效果不错。他恍惚的时间变少了,偶尔还能陪我一起上个街。张医生还告诉我,可以适当的让他有一些独处的时间,说这样可以让他对这个世界有更好的认同感。
可后来有段时间他开始十分排斥看到张医生他们。张医生说兴许是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交涉是一场治疗,才出现的心理抵触。
我很紧张,就问他该怎么办?
他告诉我再观察一段时间。再后来,沈意的情况突然好转。他可以十分清醒的,以沈意该有的状态与我相处。我欣喜若狂。当然我照样半分也不敢松懈。
那是个大好的晴天,我同张医生商量过后,决定独自陪他一天。这也是治疗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相伴,呵护。
那天的沈意很迷人,也很醉人。他是个在床事上矜持又放浪的人。平时,只要他稍稍做出些勾人的姿态,我都是没办法抵挡的。
他那天很热情,也很美味。我们也许久没有过一场如此酣畅的契合。我感受着他在我怀里乖顺地像只家猫,心里又满又软。却又带着按压不下的汹涌涩意。
我的沈意那么好,却偏偏要承受这般不可逆的沉痛。我想用力将他嵌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却又那般怜惜的不知所措。
我叫了会诊医师,并非就是想让他清醒。倘若一直糊涂,能忘却一切忧伤。我愿意他一直不要清醒。可是,可是他怎么能自残呢?在我无法预知的将来里,他是否还会做出更多伤害自己的事?
我真恨不得找到一根索链,能将彼此缠缚,皮肉相接不能分离的那种。
我却还是没有看好他,我在惊醒的那一刻,怀抱是空的。天知道当时的我有多害怕。我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穿着棉拖就冲出了家门。
我沿着大路的方向,朝着前路一直奔跑着。阳光那么好,却照的我心下一阵阵发凉。
我目睹着沈意跌撞地冲进车流中央。那一刻的绝望,几乎要叫我立刻晕厥。
我发狂地奔跑而去,嘶吼着破了音。
“不要小意……不要!”
而我却还是慢了一步,我的小意就在我的眼前被撞飞,而后又重重地跌落在地。
沈意,你又如何忍心叫我一个人生活?
我从不是个感情充沛的人,但那一刻的眼泪,根本不受我自己的操控。
他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两个月。我每天都会拥抱亲吻他。对于我的父母,我感到十分愧疚与抱歉。但他们就像每一个深爱自己孩子的父母,给了我足够的支持与陪伴。我很幸运,也很感激他们。
我的小意,终于是醒了过来。或者说,他醒过来了,却又睡过去了。他将我们在一起近两年的所有记忆,全部遗忘。不过万幸,他总算活了下来。
他记得两年前的任何事情,他的家人,他的学校,他对未来的宏图憧憬,却不再记得我。
不过也没有关系。
我甚至是庆幸的。
他没有疯,他只是将那两年的记忆封闭了而已。而我会重新追求他,爱他,守护好他。
可在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竟然偷跑出了医院。我觉得我就要疯了。
我拖着满身疲累,心如死灰地将车子开回了小区。却在下一刻,看见了他好生生地端坐在别墅前的花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