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兵大呼跪拜,震惊四野。”斩狼二“大君,下唐使节拓拔将军在帐外等待拜见。”“夜这么深了,他还是来了。”大君低低地叹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简,“请他进来吧。”帘子揭开,夹道的是虎豹骑的武士,全体下唐出使的随从也停留在远处,打着金色菊花的大旗。跟着拓拔山月进帐的,竟然还有北都城里几乎所有的贵族和首领们,连四位大汗王也在其中,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满是疑惑。拓拔山月重甲红氅,搭肩悬挂下唐的金色菊军徽,配着战刀,恭恭敬敬地跪在帐下:“世子的身体还好么?”大君看了看他:“将军是为了问这个而来么?”拓拔山月摇头:“依马德、古拉尔、纳戈尔轰加,说的是吕氏帕苏尔家族史上的英雄们吧?吕青阳依马德、吕博罕古拉尔、吕戈纳戈尔轰加,都是继承青铜之血的英雄们,最后的纳戈尔轰加,神圣的名字,是大君的父亲,钦达翰王纳戈尔轰加殿下。”大君沉默了一下:“是,这些都是我们吕氏的祖宗,纳戈尔轰加也确实是我父亲的名字。”“世上又只有一种刀术是永远学不来的,那是随着血脉流传的、只有剑齿豹家族青铜之血的继承人才能学会的大辟之刀——传说中盘鞑天神挥动战斧破开天地的斩狼三“他……他简直是一头猪!”老头子跳着脚大吼。“老师!老师!你在说什么呢?”阿摩敕急得想上去捂住他的嘴,可是够不着,急得直跳脚。“我在说郭勒尔纯粹是头不用脑子的猪!”老头子恶狠狠地瞪着眼睛,“他怎么能这么做?他知道去东陆要跨过海么?还有多少大山和大河?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能走那么远?那是阿苏勒啊,他的身体,还没有走到下唐就死了!有哪个父亲会亲手把儿子送到死地去?只有那个不动脑子的猪大君!我当初怎么就没有看出来他是一头猪的!”阿摩敕苦着脸:“大君已经下令,现在就算骑着快马,也追不回这道令了。贵族们都赞成这个决定,几个大汗王得到了消息,一大早就进帐拜见,要准备安排南行的礼节了。”“对!对啊!”老头子喷着满嘴的酒气,“是猪的可不只郭勒尔一个,跟剩下那几头帕苏尔家的猪比起来,郭勒尔那头猪还算有脑子了!”他在帐篷里急匆匆地四处转悠着,最后从床下摸出那根粗大的马棒,掀开帐篷帘子就要冲出去。“老师!”阿摩敕死死扯住了他的后襟,“你想去哪里呢?”老头子呆呆地站在哪里,许久也不吭声。马棒从他手里落下来,砸到了阿摩敕的脚面上,阿摩敕抱着脚蹦跳的时候,老头子黯然地转身回到了坐床上。他仰着脖子灌下了一口酒,忽然像是老了很多:“是啊,我去哪里呢?”不远处的帐篷里,木犁深深吸了口气。他还能听见外面传来的大合萨的醉骂声,他没想到这个总是躲事的老头子会那么愤怒。“世子,大君今天早晨下令,应拓拔山月将军的请求,作为我部的代表,请世子作为亲好的特使,出使下唐,由九王亲自护送,木犁准备出行的仪仗。木犁会一直送你到海边。这是我们青阳百年的大好事,大君说了,请世子不要挂念家里。”孩子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听阿爸和木犁将军的,什么时候出发。”“四天后。”“四天……我想去看看阿妈,可以么?”“当然可以,大君说了,这次远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些天世子就在北都好好玩玩。”孩子低头想了想,看了看自己身边那个沉默的女孩:“我可以带苏玛么?”“大君说不可以,陪着世子上路的,有世子的两个伴当。苏玛是犯过罪的人,不能带走。”“我知道了。”孩子低声说。他默默地起身向着帐篷外走去,走了几步,他转身回来拉了自己小仆女的手。木犁看着两个孩子一起默默地走远,轻轻地摇了摇头。午后的阳光像是一把利剑悬在头顶。阿苏勒站在山溪的尽头,默默地看着那个泉口,汩汩的清流从漆黑的洞口里流淌出来。“爷爷……我走啦!我不能回去看你了!”他对着洞口喊了一声,他很想再去看看那个黑洞洞的出口,那是他爬了不知道多久才找到的。他看不见阳光,只知道自己吃完了所有的馕喝完了所有的水,其间他爬过无数的岔路。他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意志引着他出来的,也许是那个老人的眼神,狮子般的悲哀。人影投在他身上。“苏玛?你在那边等我就好了。”他转身。苏玛并不在那里,站在洞口的人沉默地看着他,铁铠重剑,眉目像是利刃。“阿……爸!”“你是来跟他道别?”大君低声问。阿苏勒犹豫了一下,知道无法再隐瞒,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告诉阿爸呢?你说记不得了,是故意要为他隐瞒?”“他说要是阿爸知道我见过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你相信他?”阿苏勒犹豫了一下,微微地点头。“你相信他……”大君无声地笑了起来,满是苦涩,“你相信他,会来跟他道别……是他待你很好,而阿爸待你不好么?”阿苏勒不说话。大君叹息:“他真的对你很好吧,他把大辟之刀都教给你了……这个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教给你大辟之刀。”他轻轻地抚摸阿苏勒的头顶:“好吧,既然你想跟他道别,阿爸满足你的心愿。身为吕氏帕苏尔家的继承人,你是应该见一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