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人,对于他那些事,到底不可能完全不介怀,更何况她又是个比旁人更心性傲气性高的。
但她这人吧,却仍旧肯尽心侍奉婆母,对他,也如她自己所言,起码尽到了浅层次的为妻之责,会为了他的伤而连续半个月睡不上一个好觉,也会在蚊虫肆虐之时,轻轻蹲在他脚边,为他点燃一炉艾草驱蚊。
他这般想着,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她眼下的青黑上,他看了好一阵子,沉声道:&ldo;别想了,我真没那意思。&rdo;
楚怀婵就这么看着他,似乎想透过他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径直看进他心里似的。
他其实很讨厌别人这般看他,与人相对时,他大多数时候是处于高位者的那一方,其实倒也很少有人敢这般看他,但楚怀婵这人始终不按套路出牌,他至今也没能琢磨出来这人和旁人不大一样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他将缎子随手一搁,忽然又意识到他还忘了什么,又重新捡起来,寻了块干净的地儿,径直往楚怀婵脸上招呼。
楚怀婵下意识地想躲,被他直接暴力镇压,径直摁住她肩往马车壁上一按,她有些恼怒地看向他,不知今晚这哪哪都不正常的傻子又要闹哪一出,他却只是轻轻擦去了她脸上方才蹭上的糖衣。
虽然拿缎子给女孩子擦脸这种事吧……实在是煞风景,但他到底下手极轻,动作也认真到了极致。
她忽然觉得,承他这份情,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可他立时又拿了缎子往她鼻子下方搽去,她恍然忆起,方才好像确实哭出了鼻涕泡。可在他跟前这般,这实在是太过丢脸,让他做这事,他也少不得又要将她嫌弃成什么样。她赶紧别过脸去,孟璟却径直把她脸蛋掰了回来,认真替她擦了个干净。
&ldo;真别想了。&rdo;
他将缎子缓缓放回去,沉声道:&ldo;我不开口,没人敢动你。&rdo;
这傻子还是没能想明白她方才那几滴假惺惺的眼泪到底是不是真的,但还是笨拙地给了她这么一句几乎算得上承诺的话。
他其实也没对人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过话,接连几次三番服软实在是令他有几分恼羞成怒了,这会儿见她泪止住了,倒也懒得再搭理她,重新坐回对面,闭上眼装睡,只想着马车赶紧到府上,这烦人精能不再在他跟前瞎晃悠。
楚怀婵迟疑了下,低低&ldo;嗯&rdo;了声,算是应下了他方才那几句话背后的好意,然后轻轻唤了他一声:&ldo;小侯爷。&rdo;
孟璟这会儿正和自个儿闹着脾气,觉着自个儿很是没骨气,居然会向一个女人服软,更何况还是她这种脑子不大正常的呆子,没吭声。
&ldo;孟璟。&rdo;
他下意识地睁开了眼,就见到她举着手里仅剩的两颗糖葫芦,冲他笑了笑:&ldo;你给我好好赔个罪吧。&rdo;
&ldo;……我给你赔罪?&rdo;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半点没意识到他方才其实已经简单赔过不是了。
&ldo;嗯啊。&rdo;她低下头去看那两颗红彤彤的山楂,没来由地笑了下,唇角弯弯,轻声道,&ldo;你毕竟拿我挡了薛敬仪,好歹也是拿我当了回挡箭牌,又弄疼了我,赔个罪不为过吧?&rdo;
她居然认识薛敬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