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公,如此,你可满意了?”
满意,很满意。
一下朝,裴道真就骑着马径直去了旌善坊定远公府。
脸上愤恨之色路人皆可见之。
定远公府内,卫蔷让卫清歌去端了几张掺了肉酱的胡饼来吃。
“我这婢女别的不会,整治吃食的巧思还是颇多的。”
说着话,卫蔷引着裴道真入了定远公府的书房。
裴道真自进了院子现此中庭院开阔,连一侍奉之人也无,便知道此处是定远公与亲信议事之所。
定远公府的书房陈设甚是简单,有几张胡凳围在一张书案周围,书案正对南窗,案上笔墨纸砚俱全,有两支快要写秃的笔被放在一侧,显然是舍不得扔,砚台是寻常品相,一旁的墨条用去了大半,笔洗也是寻常陶制的,内侧放了些被拆开的书信和本章,只看案上,更像是个勤于书写的清寒文士所用。
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大弓,另一面墙是一书架,上面只有小半摆了书,裴道真看见一本斜放的书乃是《九章算术论解》,显然是被看过的。
不知为何,他心中对定远公更多了两份亲近之感。
卫蔷不知这裴道真又在心里想着什么,看着窗外的海棠说道:
“女官一步既成,剩下的便是等。”
裴道真谈了一口气:“只盼阿盈在上阳宫不要太过心急。”
“急也无妨。”
卫蔷笑着道:“嫂夫人在家也可急一些,在寺庙上香晕倒之类矫□□劳烦她只管做一些,再有你那儿子,有空在街上遇到了我家行歌之类,只管打一场。”
裴道真:“……”
他想起了归德郎将那英武之姿。
片刻后,他喃喃道:“国公大人,我那犬子纵使是急,也不至于疯了。”
卫蔷哈哈大笑。
裴道真也不禁笑了。
“裴侍郎可知令爱如今情状如何?”
听到对方此问,裴道真想叹气,又忍住了。
“上阳宫荒废了大半,只有几位老太妃连同罪妃住在其中,说是行宫,与一牢狱也无甚区别,一众小女孩儿不过是艰难求生罢了,好在宫人日子艰难,掏些钱与他们,也能帮忙照应一下。”
罪妃。
恍惚一下,卫蔷才想到那“罪妃”是谁――先帝废后,申氏。
她垂下眼眸,手指在案上轻蹭了一下。
“若我没记错,先帝身旁侍候之人也多是被送去了上阳宫养老。”
裴道真想了一下,回道:“先帝去后,几位身边侍奉的大内官皆殉了,留下的小黄门之类倒是去了上阳宫,如今的上阳宫管事胡好女,在先帝时算是得用之人,废太子一事上也曾有护驾之功。他与紫微宫一众成了只认皇后的势利小人不同,不论是谁家求到了面前,颜面上都给了几分,名声倒还不错。”
卫蔷点了点头:“我知此人,有他在,想来令爱虽然不至于锦衣玉食如旧,也不至于受了皮肉之苦。”
如花般女子陷入深宫,还是被皇后用禁军强请,又是放在圣人登基后从未去过的皇宫……朕说起来还不如坐个牢,好歹有个刑期又或是死期。
锦衣玉食的姑娘如今沦落到不受皮肉之苦便是好事了?想起此事裴道真心中泛苦,却不敢与眼前之人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