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凶兵,自然是不通礼法,不懂礼数。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来与国公大人交好,怎么就只成了个传声之人?
卫蔷可不管这柳氏心中在想着什么,她本因柳氏从前名声高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此人说话虚而不实,说起实事扭扭捏捏,只想先撑一个花架子,真与那郑裘一般自以为是。
于是又道:“不建边市,没有你们世家的银钱财物,只我们北疆自己与乌护通商,虽辛苦些,也不用我在这与你们这些人虚伪客套,有与你们往来的功夫,我多少蛮族都杀尽了。”
坐在马车上出了国公府,柳氏忍不住掀开车帘看向那府门。
无礼、无状、仗势凌人,不过是凭借刀兵之利、权势之威!
放下车帘,柳氏依然气息不稳。
她自问在两京世家中也是拔尖的人物,何曾受过如此轻慢?
定远公不过是借杜晓上书一事威,逼着各世家自己推动丰州竞标一事,各家如何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只需拖上数月,定远公必是要先低头的。
回到府中她必要与郎君好好分说此事!
可待她真回了府上,又等了一个时辰,才看见自家郎君醉醺醺回了府上。
“大郎,今日我见了定远公……”
“可让她知道了我们郑家的交好之意?”
“大郎,那定远公无礼无状,只凭刀兵之利就要诸世家为之驱使,通商之事乃是长久之议,北疆出人力,世家出财物,我们何须低人一头……”
郑裘涨红了一张脸看向自家夫人,一双眼睛已然带了愠色:
“你可知今日我在那蔚府上见了什么?那保宁县公早就成了定远公的马前卒,与那裴道真沆瀣一气。于大卿总说于郑两家同气连枝,可他早知乌护商队一事却不告知于我,使我事事慢人一步。看着蔚与裴道真一口一个‘国公大人所言’,我这郑家掌家之人只能陪着笑脸,你可知我心中是何等滋味?那氏、裴氏借着女儿与定远公交好,我郑氏明明也有女儿在她手中,为何我就差了这一着?无礼无状?若是我郑氏步步落人之后,来日人人皆可对我无礼无状,你可懂?!”
柳氏呆立原地,扶着郑裘的手亦被拂开。
她与郑裘二十多年夫妻,也算是举案齐眉,极少有这般尴尬时候。
“大郎,不过是一点财物……”
“一点财物?”
郑裘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今日在蔚府上见着裴道真与蔚皆是一副“不建边市我们也可与北疆财物往来”的模样,郑裘就想起了初见定远公时自己脖子上搭的剑。
一步错,步步错。
那一日他郑裘利刃加身,那一日裴道真得了定远公青眼。
到了今日,就是他郑裘被通商之利吊得心惊肉跳,那裴道真却稳坐台上。
“罢了,你一妇人又懂什么,快回去后宅吧。”
他对柳氏如此说道。
说完,郑裘甩袖回到书房,呆坐到快要宵禁,才拿起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