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这鼓舞,十六管住了本有些颤的两股,自己上前掀开了那白布。
饶是如此,真瞧见那泡得青白发胀的尸身,却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原本娇嫩的少女肌肤肿得透出一股死白,被泡得皱缩,细小的凹凸密密麻麻地遍布在皮肤上,整个面容隐隐泛着青,有些地方甚至脱落了下来。
布一掀开,一股味道便遮掩不住地冲着鼻子去了,叫人胃里不住地发酸,十六强忍了下,手心攥得死紧,想上前查看,却怎么都提不起腿来。
直到腰后抵上他的手臂,李玄慈站到她旁边,将十六半架在自己身上,说了句让开,便打算自己动手。
刚要伸手,却被十六拦了,她面色虽有些不好看,眼神却坚定。
我自己瞧。
我自己的清白,我得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的。
所以她才非得中夜来验这死去多日的尸身,哪怕腿肚子发颤,她也得稳住手,直了眼,仔仔细细查个明白。
又沉了气,十六便坚决地推开了他,自己上前去查验尸身。
只是李玄慈,自始至终,就这么守在她身后一寸之地。
细细查完瞳孔,验完身体,连口鼻都拿了棉棒仔细探过,她腰都快累酸了,才终于站起身来。
如何?
李玄慈问道,他杀的人多了,可都是死在刀下的,溺死之人情状如何,倒确实不知。
十六想擦擦汗,刚伸手,就意识到自己的手方才与这冰冷的尸体密切接触了许久,硬生生停在半空。
可汗珠快落到眼窝,登时便要蜇了眼睛。
最后,她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豆子脑袋往李玄慈那一凑,胡乱把一头的汗全蹭在了他身上。
然后,不顾李玄慈那带着些嫌弃的眼光,直起身来。
确实是淹死的,还是在那河中淹死的。
如今时日热了,眸子全然浑浊,手掌和足上的皮肤脆弱脱落,连脱下鞋袜都会碰掉皮,身体也没刚死时那么僵硬,腹部开始出现腐朽胀气,这些症状正是溺死之兆,且和死的时间、气温都能吻合上。
连口鼻我也查过了,里面有泥沙,还有一种发绿的细藻,泛舟那日我注意过,那河里就有那种藻,因此确实是当时落水、且在那条河里淹死的。
她说得认真,将以往在秘书上看来的本事全用上了。
也就是说,这不可能是后来有人伪造的尸体,薛家小姐,确实是自己溺死的。李玄慈接了话。
嗯,她身上没有外伤,除非是像针眼这样的小孔会因泡胀了瞧不出,否则便只能是她自己掉下水淹死的。
说到这里,十六有些泄气,这样一来,便真找不着蹊跷了。
那倒未必。李玄慈长眸一抬,闪烁过诡谲的光,当时死了的,可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