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权林正式开城投降的那一日,天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南郑城门大开,墨桥生率着军马在雨中踏入了这座汉中的都城。
一群身着白衣的王室人员,在韩全林的带领下,伏在城门口跪迎。
墨桥生的马蹄停在了韩全林的面前,他看着眼前这个伏跪在泥地里的汉中之王。
数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下雨的季节,他二人的位置倒换。跪在这个男人面前的是他。
在此人的威逼之下他一度舍弃了自己的尊严,甚至差一点就遭遇了那最为屈辱难言之事。
到了今天,看着这个身材干瘦的男人跪在那里,伏地乞降。
墨桥生依旧能够清晰的想起,这个人当初是用一种怎样恶心的表情站在自己身前,
把自己逼得毫无退路,用那刺耳冷漠的声调对他说,
“自己把衣服脱了。”
当日屈辱的话语言犹在耳,墨桥生的手拽紧了手中的缰绳,太过用力导致他指关节生生泛白。
冰凉的雨水打在了他的脸上,顺着他的面颊滑了下去。
他心中突然强烈的思念起主公,想回到主公身边,回到那个让他可以肆意哭,肆意笑的人身边。
黑色的马蹄在韩全林眼前停了很久,雨水打在了韩全林身上,让他既冷又怕。
韩全林忍不住悄悄抬起头,他的眼前是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马鼻子里一道道的喷出白色的雾气。
马背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着甲戴盔。纯铁头盔的盔檐在那张冷峻的面孔上打下一道黑色的阴影。
看不清那人的神情,只有两道冰凉的视线从那阴影中射出,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韩全林感到背上升起一股寒意,他急忙把头伏进泥地里。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在恐惧中想道:我,我毕竟是一国的君王,没有晋王的命令,墨桥生他不敢杀我。何况我当初也没有真的对他做出什么事,他收了我那么多礼,应该不会再介怀了才对。
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雨水把他的衣物湿透,他的头顶上才飘来冷冰冰的一句话,
“汉王不必如此,请起吧。”
韩全林在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吧,他果然没有对我如何。
到了晚上,韩全林发现自己只是被看管软禁了起来,并没有人对他特别无理,饮食起居都无异常。
他更是稍微安下了心,心思也逐渐活络了起来。
墨桥生正在南郑城内的驻地和杨盛等部将们商讨着如何收编降兵,稳定汉中局势。
阿元进帐:“禀将军,汉国的玉珠公主求见。”
“不见。”墨桥生头也不抬。
“公主说,听闻咱们主公喜爱收集宝石,她有一件汉中至宝,欲呈献给将军。”阿元把那位苦苦哀求他的公主把话传到。
墨桥生抬起头来,他想起主公确实有这个喜好。
主公总随身带着一个装宝石的袋子,动不动就哗啦一声把形形色色的宝石倒在桌面上,用手指拨着玩。
他的面色柔和了一点:“行吧,让她进来。”
汉国的这位玉珠公主,乃是汉中知名的美人。
只见她玉面朱唇,杨柳腰身,纤纤玉手捧着一个精巧的匣子,一副楚楚动人之态,从门外款款而来。
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突然就照进了这充满臭汗味的中军大帐。
帐中一时安静了下来,人人的目光都忍住不住被这位公主吸引,连素来严肃的墨桥生将军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站起了身来,
军旅之中生活枯燥,过得又是刀头舔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