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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2页）

楚明允仍倚着墙环顾，晦暗光影闪动中见苏世誉盯着一处出神，便瞧着他笑了，&ldo;觉得怕了？&rdo;

&ldo;那边。&rdo;苏世誉走到角落里的衣柜旁，烛火渐稳，房中复又亮起，雕花木柜后的狭窄墙fèng中显出一点暗深色痕迹。

楚明允微蹙眉，一手把苏世誉拉到近旁，一手沉力将这宽大柜子挪开了几尺。柜底与地面磋磨出沉闷声响，墙壁的全貌毫无遮掩地显露了出来，大片深色痕迹如泼墨般遍布这方墙，扑鼻而来的腥腐中还混杂着积尘的气息，直令人作呕。

待到气味稍消散了些，苏世誉指尖在上面蹭了一下，仔细闻过后转而微微变了脸色，抬眼看向楚明允，&ldo;是人血。&rdo;

&ldo;你也真是能忍得了。&rdo;楚明允拉过他的手擦净，这才转头端详，&ldo;能溅到这个高度，喷出了这么多血，只可能是被人一刀砍裂了半个身子。&rdo;

苏世誉皱紧了眉，沉吟片刻道，&ldo;再去别的房里看看。&rdo;

隔壁客房中倒没有被遮挡住的血迹，他们察看一圈，末了楚明允忽然在门边停步，凑近仔细打量了片刻，伸手摸了摸，&ldo;这扇门是新漆过一遍的。&rdo;

苏世誉刚取出袖中剑就被楚明允拿了过去，他信手在门上刮下几道，朱红漆色剥落，果然显出底下暗深颜色，气味腥浓刺鼻，再刮下几层木屑仍旧如此，一扇门近乎是被血给浸透了。

此后间间大抵如是，斑驳血色，掩盖在绣毯下，溅染在床头，陈腐的血腥味一点点地重了起来，如惨绿薄雾笼罩住了这所客栈。

最终重回到留宿的那间房里时，他们才留意到墙壁上明显比周围新些的漆色。

楚明允从背后一把将苏世誉揽在怀里，&ldo;好了，不用再确认了。&rdo;话音带了笑，&ldo;真对着满墙的血你还想不想睡了？&rdo;

苏世誉缓缓将剑收回袖中，&ldo;你还能睡得下？&rdo;

&ldo;只要抱着你我就能睡下啊。&rdo;楚明允抱紧他，低头嗅见温润的安神香气。

苏世誉轻叹了声气，&ldo;这已不是黑店所能解释得通……&rdo;

&ldo;是屠杀。&rdo;楚明允道。

夜风吹得不知何处窗棂吱呀作响，幽幽辗转回荡在空寂中，低低细细得如孤魂凄泣。仿佛能看见当时情形，是怎样的横尸满地，鲜血漫溢，如此刻一般死寂，又何止是触目惊心。

&ldo;可外面街巷尚且完好，也不像是战乱导致的。&rdo;苏世誉顿了顿，&ldo;恐怕有问题的是这整个寿春城。&rdo;

楚明允略一沉吟，道：&ldo;世誉，跟我去个地方。&rdo;

星子稀疏，浓郁夜色中的寿春城也静到了极致，路上不见一个行人，只有打更人的声音自远处遥遥传来。

一座府邸坐落在那片烧毁倒塌的房屋近旁，朱门锁锈，牌匾蒙尘，也是一派荒废相。

&ldo;这是寿春县丞的府邸？&rdo;苏世誉随楚明允轻而易举地进入，凭着依稀月色看见脚下石阶生出的点点青苔，&ldo;上次离开淮南时还见他来相送，转眼殁于叛党动乱，不过几月，竟连居所也成了这般模样。&rdo;

&ldo;不巧。&rdo;楚明允笑了声，回眸看他，&ldo;我知道的是有个官员携家奔逃，赶往长安想要上报些什么，被人追杀了一路，最后小女儿拼死逃到长安郊外，撞见了秦昭和杜越，可还是没能活下来。&rdo;

苏世誉微微敛眸，看向他，&ldo;那依你所说，韩仲文上报朝廷的消息是有偏差，还是谎报？&rdo;

&ldo;这我可不知道，&rdo;楚明允似笑非笑道，&ldo;我只知道无论如何，这寿春县丞肯定是死得干净了。&rdo;

&ldo;没查出是什么人在追杀他们吗？&rdo;苏世誉问道。

楚明允摇了摇头，&ldo;当时没想到会牵扯到这些，杜越又只顾着救人，秦昭就没追上去，让对方跑了。&rdo;他随手推开一扇房门，细尘簌簌而落，将桌案上的残烛点起，这才看清铜镜妆奁，钗簪满盒，里间墙上还挂着件女子衣衫。

&ldo;……&rdo;楚明允转头看向苏世誉，面不改色地弯眸一笑，&ldo;我没来过，不认得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