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秾眼波轻扫,右腿架在另一条腿上,风衣往上抻,露出腿根的一片肌肤——白皙细腻。她伸手拢进发丝中,笑问:“警察先生,我能问问我犯了什么罪吗?”两个警察腰板笔直,比她还要紧张,却一言不发。颜秾耸肩:“好吧。”她的手插进兜里,搜了搜,没有摸到烟,这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白一茅的衣服。她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倒,靠着靠背。警车在警局门口停下,两个警察看守着她下车,活像她是什么亡命之徒。颜秾裸腿套着一双靴子,靴底踏实地面,从车上下来。颜秾摸摸耳垂,耳钉在洗澡的时候放在洗漱台上了,没有耳钉她还不太习惯。她随意地向周边扫视几眼。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警车的灯光照亮了一段路。颜秾双手插在兜里,不经意地抬头望去。刺眼的灯光下,一个黑色的剪影站在那里。那个黑色的剪影动了动,颜秾这才意识到那是一个挺拔的男人,那个男人穿的一身黑,就像是一道藏在光中的阴影。他听到声响,慢慢转过身。光线瞬间在颜秾的眼底里炸开,她的头脑一片苍白,像是雪后的大地。“怎么了?走啊。”警察催促着。颜秾拖着两条腿,一步步靠近,靠近那个长着一模一样脸的男人,靠近那个本应该死去的男人。她的鞋底踏在台阶上,突然一滑。一双冰冷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牢牢地扶住了她。颜秾低着头,看着男人脚下苍白又漆黑的影子。“这位……”男人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她拽住他的袖子,死死地。他的宝石袖口轻轻颤动,冰冷的犹如死亡后的骨殖,贴着她柔软的肌肤,像蛇一样滑动。她缓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阮钦那张冰冷且不苟言笑的脸。孤岛,楼梯下,染血的弹簧~刀,泛着死气的脸,从鲜血中开出的花……一切的一切都不断在她脑海中交织。“怎、怎么会……”她声音颤抖,一步步后退,“你是谁?”她不住后退,却被两位警察扶住了。“颜女士?”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的警察捉住她胳膊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微微颤抖,再看她面色苍白的模样,不由得温声说:“只是要你配合调查而已。”颜秾缓缓转过头,点了一下头。“我可能有些难受……能扶一下我吗?”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个苍白却美丽的相容,像是雨雾中的芙蓉花。警察点头,动作也更加轻柔了。颜秾被扶进警局,视线却一直盯着门口的人。是阮钦吗?可是,他不是死了吗?死而复生?还是,这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个骗局?颜秾坐在一旁等待着警察盘问,手却轻轻颤抖。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抱住了她,温暖重新眷恋她。白一茅将手里的热咖啡塞进她的掌心:“你先暖一下,我刚才打电话问了问,似乎他们从邵嘉的家里搜到了一本日记本,这个日记本跟你有关系。”颜秾抬头,却被一块大毛巾遮住了视线。白一茅的手按在毛巾上,轻轻搓着她的头发:“沈右安已经去打听情况了,不会有事的,你既然不是凶手,谁也不能将这盆污水泼在你的身上。”颜秾握住他的手腕。白一茅惊问:“怎么回事儿?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颜秾抬起头,视线从毛巾下刺向他。“你在门口有没有见到什么人?”“什么人?”颜秾一字一顿说:“阮钦。”白一茅一低头,额头碰触着她的额头。颜秾避开头:“不,我没发烧,我确确实实看到了。”她攥着他的衣服,眼神游移,眼波惊慌。白一茅低声一笑。颜秾睁大了眼睛:“你笑什么?”白一茅的双手轻轻揉搓着她的头皮,哑声说:“人死不能复生,阮钦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他有力温热的手慢慢滑下,落在她的肩膀上,力量适中的搓揉着,似乎要将她皱紧的心也一同揉搓开。“别怕。”他唇蹭过她的鬓角,狠狠说:“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最好不要让我逮到,否则,我会好好教训他如何做人。”颜秾感受着他的唇的温度,他唇因为干裂而有些发刺。她眨了眨眼睛。他去为她买了一杯热咖啡,却没有给自己买什么喝的吗?颜秾心中一动,握住他的手。白一茅安静地看着她。她握着他的手往下,探进风衣下摆、衬衫下方……她的双腿一下子夹紧,夹住了他火热的手。他的指尖是细腻的肌肤,像是上好的丝绸,却比丝绸熨帖温暖。那细小的温暖飞快蹿进他的指尖,他忍不住打了个又爽又稠的寒颤。白晃晃的节能灯下,她扬着脸,盯着他的双眼。背后是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而墙角的这一小处空间,只有两人愈发灼热的呼吸。白一茅抿紧唇角,耳尖通红,额头冒汗。颜秾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既端庄又浪~荡,她轻声说:“你知道吗?除了你的味道,我什么也没有穿。”白一茅肌肤猛地绷紧,脑后就像是有一根弦,被人紧紧地拧了一圈,上了弦。她夹着腿,抿着唇,笑得开心极了。他试着拔出手,却被她夹得紧紧的。他像是被扑兽夹咬住的猛兽,纵使满身的力气,也无法挣脱。白一茅另一只手攥紧成拳,抬起,放下,最终,轻轻抵在她的眉心。“颜秾,进来。”颜秾这才缓缓松开腿。白一茅的叹息压抑在喉咙里,他低头吻在她的眉心:“我想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沈右安嘴中阮钦的弟弟。”颜秾眯起眼睛,随即走进审问室内。白一茅则找了警局里一个认识的哥们儿随意闲聊了两句。“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才把人放了又要让人回去?”那哥们儿正收拾着一些档案,随口说:“也不算大事,配合调查而已,就是我们在那个编剧……叫什么来着?”“邵嘉。”“对对,找到了一本日记,日记里面说都是受到颜秾的指使,而且看日期,早在五年前,他就说颜秾是他的缪斯,还说颜秾是什么罪恶的散播者,我们专家是倾向于认为邵嘉有妄想症,而且精神状态也不稳定。”白一茅点头:“我交的那个证据能用上吧?那里面说的很清楚了。”那个警察“啧”了一声:“反正专家认为音频有可能是假的。”白一茅蹙眉。警察立刻说:“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人家专家。”白一茅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儿,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他连忙摇手:“不用不用,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对了,阮钦的家属来领尸体了吗?”他努努嘴:“这不都在这里前面。”白一茅低头,只见桌面上一张申请上铁笔银钩写着“阮秦”两个字。“专家说最好要有现场的视频,这样才能与音频对上。”白一茅随口说:“岛上哪里有摄像头。”不,等等,这座岛上真的没有摄像头吗?“当初是谁报的警?”那个警察笑了一下:“不就是这位阮秦先生,他说与自己哥哥约定好时间见面,却没有等到人,害怕他出事就报警了。”白一茅靠着桌子,摸着下巴问:“这公馆现在要被阮秦继承了吧?”“何止啊,死者阮钦的商业帝国可全都要被这位弟弟继承了。”平头警察低声说:“我觉得你最好问问阮秦,他们这样的人家买的公馆不可能不安装监控的,有了监控什么都好办,如果没有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