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开始进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对这禾宫迷宫一般的城墙十分好奇,这样的城墙,若是用在了他自己的仙府中,那他府中便可以放更多的话本故事了。
莲儿却是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刚出生时,这城墙便已经是这副模样了,若是要追溯,怕是要追溯至几千年前呢。”
“几千年前?”
莲儿笃定,“正是,听老一辈的人说,几千年前,这个温和府镇中住着一位被丈夫误会嫌弃了的夫人,为了防止丈夫前来探望,便将这城墙建成了如今的模样,这城墙每七七四十九日变换一次阵型,且每一回的阵型都未曾出现过,只有身处高处的禾宫中人才能看出其中玄妙。”
九笙点点头,心中却是将信将疑,经过天外天的仙笛楼之后,在他的心中的,那些个传言,都是传言,不可信!
九笙又看向客宫方向,“莲儿你说,我都当面嫌弃那母老虎了,为何那母老虎还要与我成亲?难道是贪图我的美貌不成?”
莲儿听了九笙的话,竟是一愣,半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于是她尽量憋着胸中笑意,极为有耐心地说道,“九郎莫要忧心,你与柳家娘子的婚事是自小便定下的,九郎可是我们温和府镇的继承者,自小都会定下十门婚事,到了岁数之后,便由城主或者夫人从中选择一家,柳家欠了我们温家好大一个人情,那位柳家娘子是不嫁也要嫁的。”
“这岂不是强迫了她?”
莲儿摇头,“这是她们的使命,温和府镇给了他们安宁,他们自然也还些什么来的。”
以物换物,这恐怕是这个世界最原始也是最公平的交易法则了。
晚霞透过云层慢慢照在了九笙的侧脸上,挺直而又微微上翘的琼鼻勾着那一抹红色,既显得悲凉,又显得叫人心疼。
九笙从上头走了下来,往东看去,却见那处有一处宫宇直入云霄,祥云围绕,上头还有好些仙植与灵气,“那是什么地方?”
莲儿愣了愣,“那处是先夫人之前的府邸,如今倒是经常叫人打扫着,不过却是没人住了。”
“我想去瞧瞧。”九笙道。
莲儿慌忙止住他,“城主说过了,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那里。”
“我是任何人否?”九笙指了指自己,“先夫人与我是什么关系?”
九郎是先夫人之子,自然比不过任何人,良久,莲儿才妥协,“九郎切记,要注意分寸,那座宫宇是城主的命根子呢!”
命根子?九笙眉眼一挑,难不成指的就是那些仙植不成?
不过是半刻钟,两人便从最高处走到了那处宫宇之前,那宫宇之上彩雾弥漫,竟有几分他妖界的模样。
九笙不由得感叹,方才莲儿所言确实没错,如此情景,在这凡界不多见,谁拥有它,谁便会将它视为命根子。
轻推开门,两人缓缓走了进去,大殿之中的陈设有条不紊,竟是一尘不染,看来这打扫真是每日都不会断绝。
再往里些便是一间卧室,卧室中陈设着女人爱的所有东西,包括菱花镜,七弦琴,三角屏,四杵钉,这些东西样式精美地竟是叫九笙不由得在内心感叹。
他可从未见过如此琳琅满目的女人花样,就算在妖界也都未曾见过。
“城主每月都会给先夫人添置玩意儿,就算是闭关也会命人来添置,这些东西是先夫人生前最爱的。”莲儿说着竟是有些哽咽,她虽未曾见过先夫人,但人人都说先夫人是天底下最和善的夫人。
这般好的夫人,竟是说没就没了。
“现在的杨夫人是怎么成为新夫人的?”九笙冷不丁一句,竟是叫莲儿忽而从自己的思想中跳脱出来。
她想了想,“&039;杨夫人曾经是先夫人救回来的一个侍女,她一直不分昼夜地照料着先夫人,就算是奴婢都需要有轮休,但杨夫人为了报答先夫人的救命之恩,凡事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着实叫人敬佩。”
“哦。”九笙哦了一声,便想着往一旁的楼梯走去。
“慢着!”莲儿慌忙拦住他,“九郎,奴婢求您了,这上头可是城主的闭关室,咱们可不能再往上了!”
这使得九笙刚迈出的脚又被迫收了回来,“闭关室?”
哪里有谁将自己的闭关室设在这种地方?难道那些仙植也是从这闭关室中长的吗?
“是,自从先夫人故去之后,城主日夜思念,便在先夫人的寝室之上建了一座闭关室,那闭关室就连杨夫人都不能进的,九郎,咱们还是回去吧。”
“罢了罢了,不去了,不去了!”
这世间最不能探的便是秘密,秘密会越探越深,到最后成了什么样,就连自己都无法估量,还是好好守住自己的命最重要。
三日后,温和府镇大喜,温城主之子大婚。
百余人前来贺喜,这其中还有一些当年拒绝为温城寻人的那些修士,他们一个个拿着分发下来的云舒丹,面带笑意地恭贺着几个不相干的人,笑脸隐隐的样子仿佛与他们已经熟识了好几辈子一般。
九笙趴在窗口啧啧地看着那些个面上的迎来送往,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还是头一回遇见过这种场景,听闻当年天晚天九重天上开于兰法会,蟠桃法会时,怕也是这样的场景。
是故每回妖帝都会以称病拒绝。
因为那样的迎来送往实在是太过累人,着实不适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