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我用了全部的记忆,记下苏苹告诉我的消息。
我还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可惜这个结论只能埋在我的心里,就连苏苹都不能泄露半点,这个,将会成为我报复文熙熙的武器,只有一次机会,不能一击即中,就全军溃败。
第二天是我正式上班的第四天,我也正式从文熙熙的手上接过一半的工作,我们在心理咨询科的位置是平起平坐,她不愿意和我接触,派秘书来和进行交接工作,我没有介意,因为,一个小时以后,医院的常规会议,我照样可以要和文熙熙碰面。
还有一个人不能避免,陈柳,他作为一个病人的主治医师出现。
因为这个病人被发现患上了罕见的心肌梗塞,需要做手术,而陈柳,是首席人选。
我把钞票从地上一张一张地捡起来,一张一张地叠好,拿起最上面那张,放进收银机,算好余额,送到孟楚然面前,他没有说错,一无所有的人,就连尊严都是奢侈。
“客人,你折断的花一共是二十八元,这是找你的零钱,还有,你的钱。”我的态度很好,好到我自己都意外,后来我才知道,我实在是感冒得太厉害,不想和孟楚然发生争执,无力和他纠缠,只想尽快得到休息,只要能把他送走,要我跪在他面前都行。
孟楚然的眼帘挑了几下,他原来以为我会反驳他的话,没有想到我的态度完全符合一个店员的表现,他倒是一时找不到理由再对我冷嘲热讽了。
我的手一直举着,他不接,我的手不落下。
过了足足十分钟,他从我的手里接过钱,手指掠过我的手背,我想缩回来,他也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收回自己的钱,钱已经塞到皮夹里的一半,他抽出另外一样东西。
“我要买花,一千块的花,送到这里。”孟楚然把一张信用卡推给我,又抽出一张小卡片,随便写了几句祝福语,再在信封上写上送花的地址。
我接过信封,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竟然要送花给我住在医院里的哥哥。
“我不记得我哥哥认识你,这种花,我哥哥受不起。”我把贺卡推回给他,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文熙熙有一点说得对,我和孟楚然没有关系,他对我不会有兴趣,我也高攀不起他。我和他之间纯粹是金钱关系。
“送花慰问病人,是一件好事,你又不是病人的监护人,凭什么拒绝我的好意,你又怎么肯定,你哥哥不认识我?也许,我们是故交。”孟楚然的笑极为暧昧,他已经算准我再不高兴,再不赞成,也不能不按照他说的去做。
我忍气按照他选择的款式,打包好花束,关上店门,准备骑上门口的脚踏车去医院,不料孟楚然竟然拉着我上了他的车,他一手拉开车门,一手把我推进车里,然后把花束塞到我的怀里。
“我自己骑车去。”我一边对他说,一边想拉开车门往外走。
“停!你送的是我买的花,我不过是在确保我的花可以安然无恙送到病人的手里,你没有资格拒绝,除非你能保证,你骑着脚踏车到了医院,这束花没有半点的损坏,要是损坏一点,就要你十倍赔偿。”
孟楚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一手撑在我的身子右侧,一手按住车门。
我赌气坐进了他的车里,既然他要这么做,我就不坐白不坐,而且我确实因为感冒,头昏脑涨,就算是走路都很辛苦。
我坐在车上,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头越来越疼,我不敢闭上眼睛,担心自己睡着。
“不要低头,压坏我的花,你一个月的工资都赔不了。你目前的价值还没有这束花值钱。”孟楚然见到我昏昏欲睡,他在我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我才发觉自己就算坚持不瞌睡,却很难坚持不眨眼。
他说的话很平常,口气很恶劣,摆明了我交花都不如。
“反正你送我哥的花,我哥不会反对送给我。”我不会任由孟楚然随意侮辱我,哥哥不喜欢花,他只喜欢有钱花。
“我敢保证,你哥绝对不会把这花送给任何人,包括你。”孟楚然回敬我一个肯定的眼神,眼角扫过我怀里的花束。
我实在难受,不想和孟楚然耍嘴皮子,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孟楚然见我闭上眼睛注意,暗中把车速放慢,尽量把车子开稳。
到了医院,孟楚然和我的出现引起了无声喧哗,男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女人用妒忌的目光追随我,我觉得背上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我。孟楚然和我离得很近,我怀里捧着的花束使我们看起来更加暧昧。
我只想赶快穿过医院的大堂,好逃开大家探究好奇的目光,实在是不习惯,孟楚然和我正好相反,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态潇洒,步伐不紧不慢,跟在我的后面,就算我们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就这种姿态已经可以让人浮想联翩,脑补好几出的电视剧了。
直到走到电梯里,电梯门关上,我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