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谢思安道:“原来你长这样啊。”…“小谢大人。”“嗯。”谢思安心情还算不错,便一反常态的应声,吓得站在旁侧的小鬼抖了抖。直到他走远,身后的几只鬼才窃窃私语起来:“小谢大人出来了,应当是鬼君睡了吧。”“想来是的,鬼君若还醒着,小谢大人也出不来。”“他刚才是去了牢狱吗?”“听说鬼君抓了几只修士,小谢大人想来是去看那几只修士好不好吃的。”“吃吃吃!你这只每天只惦念着吃的蠢鬼!”“哎哟,骂我就骂我,打我作何?”“你蠢!”“……”谢思安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或者说说了什么他也不想管。他心想,原来哥哥喜欢的人长那个模样。若是他也长那个样子就好了,只是可惜一只魔只能有一次机会决定自己的长相。不过倒是还有其他方法,比如说他去学学易容术,听说修仙界的易容术很厉害,有些甚至可以以假乱真,也不知道魔能不能修习。鬼殿外,曲青正在和范暮吵架。曲青抱着胳膊,冷脸:“范暮,何时你也能拦住本殿了?”她随意惯了,在范暮还没有成为黑无常前,她作为白无常是鬼君身旁最得力的帮手。可能也是念及她曾经是前鬼君的人,谢镜之对她也就纵容了些,再加上鬼界也没几人能打得过她,曲青做事就愈发自我。直到范暮成了黑无常,之前的黑无常在仙魔大战中死了,范暮是在谢镜之成为鬼君后才坐上的黑无常的位置。千年前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鬼职,和前鬼君没见过几次,和曲青更没什么交集,并不害怕曲青的手段,常和她对着干。谢镜之懒得管他们,左右在鬼界一切靠实力说话,看不惯打一架就好了。当然,两人打了五百来年了,还没分出个胜负。范暮看了眼曲青:“你来此处作何?”“自然是来找鬼君聊天了,难不成你以为是来找你的吗?”曲青呛他。范暮的表情算不上好,蹙眉警告:“你心里想着什么事以为我不知吗?曲青,你不要乱来。”“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想着什么事?”范暮不说话了。曲青轻啧:“不放本殿进去的话,就打一架吧。”气氛剑拔弩张,周围的鬼魂都离得远远的,生怕祸及池鱼。谢思安打断了他们:“曲青,你在这儿作何?”谢思安是谢镜之的心魔,虽然性格,长相都不同,但修为却是一样的。曲青压下心头的不满,看着一袭白衣的人,努嘴道:“来找鬼君玩。”谢思安挑眉:“玩命吗?”曲青:“……”曲青自然不会说她是来找容念风的,她想了下,脸不红心不跳地换了个说法:“来找范暮打架的。”谢思安看了下两人:“你们要打的话远一点打,我要睡了。”殿内的红烛还在摇曳,曲青不动了,她才懒得和范暮打,若真打了,还得修整几日,她可没有时间。不过谢思安既然在外面,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谢镜之不想管,毕竟谢思安是心魔,总归是本体要厉害些。当然,不排除什么时候谢思安把谢镜之给吞噬了。二是谢镜之没意识,谢思安便可以随意走动。若真有和前鬼君长得很像的修士,或者说那修士就是前鬼君,谢镜之怎么可能会让谢思安出来,谢思安的存在本来就是他内心最腌臜的想法,藏起来还来不及,更别说让那修士看见。答案很明显,但曲青还是道:“谢思安,我寻鬼君确实有事要说。”谢思安看了眼她,曲青继续道:“鬼市的事。”随便找件忘记和谢镜之说的就行,她的目的也不是真找谢镜之。谢思安皱眉,推开鬼殿门的动作微顿,道:“明日吧,他被我药晕了。”曲青、范暮:“……”曲青心里席上巨大的喜悦,若那修士只是长得像前鬼君,谢思安和谢镜之反应不必如此大,只有那修士就是那前鬼君,两人再怎么样,就算是谢镜之把谢思安杀了,曲青都觉得正常。当然,谢镜之把谢思安杀了,也就意味着他自己也要死。毕竟魔物是不能修习鬼道的,谢镜之这个魔修和鲛人生下的怪物,为了修炼鬼道,一半成了魔,一半成了鬼呢。红梅要开了谢思安进了门,只留下宫殿外一堆战战兢兢的小鬼和两位互相看不上眼的黑白无常。曲青轻笑出声,小声低喃:“…他还真回来了。”话落,遮面流苏碰撞,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她抬手,黑雾般的魔气夹杂着淡紫色,消失在宫殿外。范暮皱眉,示意身后的鬼差上前:“你多找几只鬼去白无常大人的宫殿看着,不要让她生事。”鬼差喉结滚动了下,欲言又止。“怎么,不敢?”范暮冷脸问。“属下知错。”鬼差额间布了层冷汗,黑无常给的威压阴寒至极,发怵得紧。偏偏白无常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当真苦的只有他们这些小鬼职。范暮睨了他一眼:“被她发现也不打紧,本来就只是为了给她个警告。”鬼差松了口气,闻言也心安了,没好一会儿带着身后几只鬼离开。范暮站在鬼殿外,良久未曾离开。…谢镜之醒来时,心情实在算不上好。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烦躁。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心魔,白皙纤长的指尖拿着圆润的黑棋,蹙眉,然后落子。仙人之姿。谢镜之心想。分明是只魔,却喜修者才爱穿的白衣,走过之地,仿若是要步步生莲。若不是他的额间也有艳艳红纹,谁又能把他和一身肃杀之气,踏着枯骨腐肉的鬼君联系起来。他看着眼前的杯盏,轻嗤:“你喝的?”心魔有时候确实很麻烦,若是分心,谢思安便会吞噬他。比如几刻钟前,谢思安强压下他,知道用本体撑不了多久谢镜之很快就能醒来,所以直接选择把他药晕了。谢思安正思索着下一步怎么走,闻言,只是懒懒搭腔:“给你喝的。”谢镜之:“……”“呵,”他警告道,“你不要让哥发现你。”嫌恶心。谢思安抬眼看他,顿了下道:“他也不知道我是你。”容念风知道的,是他唤谢思安,思念平安的思安。他往窗外看去,不再说话。默了良久,谢思安轻声:“红梅要开了。”谢镜之也往外看去。…翌日,容念风爬起身,不知为何,结界里有些冷。他又缩回床上,扒拉了个暖和一点的地方,窝在叶星辰的怀中,半梦半醒间开口:“年下,狼狗,大猛攻,会暖床……”叶星辰:“……你又梦见什么了?”“梦中情男。”叶星辰默默把他挪远了些。容念风微睁眼,乖乖认错:“梦的是你。”于是又很顺其自然的把手往叶星辰的小腹上贴着暖手,他啧了声:“八块腹肌。”直到结界外投来江渡幽怨的眼神,容念风才食不知味的下床。江渡:“好一出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大戏。”叶星辰把床哐哐当当的往乾坤袋里装,对他的话表示赞同:“那我应该是蓝颜祸水。”江渡、容念风:“……”算了,他确实长得好看。江渡噎了半晌,说回正题:“别忘记红衣傀儡。”容念风点头:“不会忘记大明湖畔的小红的。”说着和进来没多久的范暮继续往宫殿去。带着一种使命必达的信念感。江渡摇头:“有一种很燃的感觉。”叶星辰问:“什么很燃?”“…气氛。”叶星辰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眼江渡,又继续垂首研究手上的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