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一觉醒来,司徒暮雪觉得身体好了许多。她有意在牡丹阁周围转悠,其实是竖起耳朵在偷听里面的动静。
司徒明亮和柳氏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可能因为驱动了体内的异能,刚听完就觉得肚子疼,司徒暮雪扶着柳树站着喘气时,鲁管家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哎呀,玉圆怎么没有跟着!”
“鲁管家,没事的,我是走累了想休息一下而已。”司徒暮雪在鲁管家的搀扶下,找了一个石凳子坐了下来,鲁管家见她没有别的不适,这才松了口气,说:“大小姐,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到处走动。万一有个什么事,这可怎么办。”
“鲁管家是怕暮雪像娘一样,难产而死吧。”尽管司徒暮雪说得轻松,但这话,还是如晴天霹雳般,惊得鲁管家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吱声。
司徒暮雪笑笑,又说:“鲁管家在将军府少说也待了三、四十年了吧,一定记得我娘的模样。暮雪很想娘,只恨是自己害死了娘,令爹悲恸不已,不愿意看到暮雪,所以才把暮雪送到寮辽村,不愿相见。”
鲁管家听罢,唏嘘不已,摇头垂泪,神情很沮丧。
“我爹已经央大娘帮暮雪找个好郎中,相信,有郎中帮忙保胎,暮雪不会像娘那样……”
司徒暮雪一说完,鲁管家立刻抬起头来,问她:“不知大小姐可知道,是哪位郎中?”
“暮雪也不是很清楚,好象姓许……说是许记医馆的坐台郎中,医术高明,很是了得。”司徒暮雪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鲁管家的反应,只见他立刻脸色煞白,紧锁眉头,很是忧虑的样子。
司徒暮雪见鲁管家似乎知道些隐情,但就是不肯说,也不急,一只手摸着腹部,另一只手轻轻的撑着额头,自怨自艾:“爹本来想请宫里的御医来府里替我请脉的,但是鲁管家也知道,暮雪已退婚,怎么可能再厚着脸皮去求御医。这个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爹,这样的丑事哪里能四处宣扬,所以只能请府里相熟的郎中才行。大娘与许郎中相熟,这才请得动,若是别的郎中,只怕还嫌弃我这坏了名声的大小姐,不肯上门……”
鲁管家一听,急忙摆手,连声安慰司徒暮雪:“大小姐莫要妄自菲薄,堂堂镇国大小姐,岂能由得那些屑小议论!”
“鲁管家嘴里这么说,心里怕不是这样想。”司徒暮雪假装生气的冷哼一声:“方才暮雪说想请许郎中进府请脉时,鲁管家的脸上可写着不屑!”
“大小姐,老奴怎会这样想!老奴只是……只是听到说是许郎中进府请脉,有些吃惊……而已。”
“哦?鲁管家有何吃惊的?”
“这个……”
“鲁管家,暮雪记得小时候还在府里时,鲁管家待暮雪极好。暮雪在寮辽村,也只有鲁管家一人来探望。如今暮雪回到府里,对府里的一切都不清楚,虽有父亲和大娘,却总有种举目无亲的感觉。”说到这里,司徒暮雪轻轻的抚摸着腹部,语调忧伤:“如今,暮雪嫁不出去,只想安心在府里诞下这孽子……唉,鲁管家如果不想说也就罢了,大不了,让暮雪和娘一样,死于难产,免得活在这世上,给别人垢病。”
司徒暮雪站起身,大有绕开鲁管家要离开的意思。
鲁管家连忙拉住司徒暮雪,恳求道:“大小姐,你这样说就折煞了老奴。唉!事已至此,老奴也不得不说……当年夫人怀着大小姐时,请来安胎的……正是那许记医馆的许郎中……”
司徒暮雪水眸突然变得凛冽,就在鲁管家抬头看她时,那道精光闪过,整个人立刻变得温柔可怜,毫无主张的样子。
“当年,夫人难产,许郎中奋力抢救,终于救回了大小姐,却没有保住夫人。老爷虽然悲恸,但想着总算是保住了大小姐您的命,所以还是赏了笔银子给许郎中。后来大小姐不管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许郎中来看的。”
司徒暮雪静静的听着鲁管家叙说,这具身体的脑海深处,隐约有些片段弹出来,但都不是很真切。
鲁管家见司徒暮雪听得认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这才鼓起勇气,说:“这许郎中是大娘为夫人找来的,夫人一怀孕,便吃他开的药调理身体。老爷也曾建议过说请御医来看看,但夫人相信大娘,嫌麻烦拒绝了。老奴只是觉得奇怪,夫人自怀孕到生产,一路平安,怎么会好好的落个难产。那许郎中如果真如大娘所说的那般有本事,为何会止不住血崩……老奴只觉得那许郎中或许不适合大小姐……”
司徒暮雪沉默片刻,随意安抚了鲁管家之后,独自回到水月阁。
她试图驱动异能,将水月阁的一切掉转到十五年前,看清楚云慕裳生产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功亏一篑。
司徒暮雪只觉得腹中绞痛,一身冷汗,手脚发凉,忽冷忽热,整个人都处在冰火两重天中。
“玉圆,快请郎中来!”司徒暮雪喊完这句话之后,嗵的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