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却仿佛听去了什么笑话,“噗,失忆是个好办法——”
“路司皓,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想要逃避就装失忆?好啊,失忆了是不是?想死是不是?那就跟我去疗养院,我给你找间焊着铁栏杆的房子,让你当个活死人怎么样?”
见许莳不言,邵青的神色忽又变得正经起来。
“路司皓,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信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他突然诚挚满满地说。
许莳看着邵青,目光始终没什么波动。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平静道。
“我找过你之前的主治医生,了解了你的情况。以后按时吃药,丢掉的记忆都能回来。也可能,现在已经回忆起来了大半。听说那个脚手架并不高,你摔得也并不严重,所以……何必呢?”
“如果恢复记忆了,我倒想请你好好回忆回忆一年前我们在cri见面的那天。我当时对你说的话,现在还算数。莫向安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透露一个字。你如果愿意,我帮你摆脱他。”
见许莳还是不说话,邵青这才显出几分急促的神色。
“路司皓,一年前的事你总不会不记得了吧?”
形形色色的客人从cri来了又去,许莳自然不会特别记住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可是邵青——依旧是他那只旧的手提包,里面藏着一张旧名片,许莳时时会翻出来看,上面写着“红石疗养院,邵青”。
那天跟莫向安去疗养院,看到招牌的瞬间,他便已经想起了面前的这个人。
那一天晚上,cri一如往日般热闹,有同事靠近他说,那边有位老板一直在看他,让他过去碰碰运气。许莳也早就发觉了,所以他选了一瓶提成最高的白兰地过去碰运气。
没料对方干脆拒绝了他,却递来一张名片,“有空了按名片上的地址来找我,到时候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一位醉眼迷离的客户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许莳并未当真,但他将名片揣进了口袋,离开时,他听到旁人喊他邵公子。
同事对他失败的推销报以同情,并告诉他这位邵公子家做珠宝生意的,喜欢别人喊他邵公子。去喊他两声邵公子,兴许会有戏。
许莳没去,并对“邵公子”这个称呼抱以些微的嘲笑。
“为什么要帮我呢?邵公子。”
今天,他叫得自然得体。因为他在一次又一次小睡后的梦中重忆从前,恰好想到“邵公子”这个称呼是当初自己为他起的。
邵青在英国时是与他同一所学校的学弟,两人在一次篮球友谊赛中相识,成了朋友。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邵青眼中的情绪可谓千变万化,随后竟哈哈大笑起来。他几乎笑得不能自已,他张开双臂,想和恢复记忆的路司皓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可许莳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相比邵青,许莳显得过于平静,“为什么要对莫向安那么说?”许莳问。
“哦,我说了什么?”
“说——我和你睡过。”
邵青这才想起,他的确是说过的。“这个人我一年前在夜总会遇到过,巧了,他爽快地陪过我一晚。啧,滋味不错。”那天在他们离开红石养老院的时候,他拽过莫向安,故意对他这样说。
“让他厌恶你,然后甩掉你咯。不明白吗?我为你好。”
“还是说,你就愿意陪着一个精神病过日子,喜欢——被他按在地板上折磨。”邵青不怀好意道。
许莳脸上飞起红晕,他没想到邵青真的在门外偷听。
“是许莳的时候你愿意,现在是路司皓了,你还愿意吗?”
“一个你从来没当过一回事,只是遵从善良的本能救过一次的弟弟。从此觊觎上你,而且是数十年如一日地觊觎你。你想起来,不会打哆嗦吗?说实话,路司皓,我都为你难受。”
“所以呢?你能为我做什么?”许莳问。
“你不就想过琴棋诗酒花的平静日子吗?你跟我回疗养院,我可以在后山帮你盖一所你喜欢的房子,设计一个漂亮的院子。到时候你圈上篱笆,过你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不用忧心任何事。”
“为什么?为什么为我做这些?”
邵青眨眨眼睛,“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许莳道:“假话。”
“呵呵,假话啊。假话是——”邵青提起身,将脸凑近许莳,闭上眼感受对方的鼻息,“想让你和我睡。”
许莳别过脸去,“真话呢?”
邵青站起身来,“许莳,哦不,路司皓,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在莫向安反悔前,告诉我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