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知道萧鱼对赵泓的感情,是真的将他当成亲子。当初在宫廷,赵泓无父,萧鱼丧夫,两人朝夕相处,那感情自是不必说的。她对于男女之情,尚且懵懂,亲人在她心中放在首位。而赵泓也是慢慢的,被她划入到亲人的范畴。春晓点头,轻声安抚道:&ldo;娘娘,您莫要太伤心了。&rdo;萧鱼如何能无动于衷?这些日子,她尽量避免与赵泓的接触,就是想他能在安王府平平安安过日子。他身边有姜嬷嬷,会把她照顾的很好。与自己多接触,反倒会让新帝注意到。毕竟是前朝帝王,年幼又如何?他的存在本就是新帝眼中的沙子。她对赵泓是有感情,毕竟是共患难过的,也是第一个叫她娘亲的孩子。其实还有一层原因。当初她姑母殉国,她害怕,不想死,她固然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可终究还是让姑母失望。因为有了赵泓,她有了足够的借口`活下来。可是现在,赵泓没有了……萧玉枝并未走远,正在外边偷偷的听。听到这些,自是惊得眼睛都陡然睁大。赵婳死了也就算了,本就是个讨人厌的。可是赵煜……萧玉枝也曾听说过一点儿,知道这赵煜先前是诈死。新帝凶残暴戾,这赵煜身为前朝帝王,要除之而后快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萧玉枝的脑海中浮现萧鱼那瘦小的身形。心道:现任夫君杀了前任夫君,连儿子都一并除去了。这也太残忍了。她脖子一凉,下意识摸了摸。看到帝王对萧鱼好时,她还羡慕,她若能嫁给帝王就好了,那得多威风啊。现在……还是算了吧。那郭安泰虽是孝子,总是有点人性在的。这等大事,萧鱼怕是不想让自己听到,萧玉枝赶紧溜之大吉。……天色渐暗。御书房内,帝王批阅完厚厚一摞奏折,未歇息片刻,便将手边的木雕和刻刀拿了起来,低头雕琢。上好的紫檀木,已经废了好几块,现下总算有了进步。那一尾胖胖的鱼,也渐渐显出些许轮廓来。雕刻半晌,帝王拿着木雕,问身旁的何朝恩:&ldo;你觉得朕雕得如何?&rdo;何朝恩低眉顺目,微笑着答:&ldo;皇上手艺精湛,这鱼雕刻得栩栩如生。&rdo;威严的帝王略一挑眉,有些隐隐得意。想到那手艺出众的卫樘,若非他自小就钻研此道,自己未必就不如他。薛战又低头刻了一会儿,视若珍宝的轻轻吹了几下,温柔的将上头的木屑吹落。一双大手轻轻抚着,很快嘴角就扬起笑容来。看看时辰,已然不早了。薛战收拾一番,疾步回了凤藻宫。夜色已深,廊上点着羊角宫灯,帝王高大的声音似脚下生风,疾步前行。到了凤藻宫外,又突然站定,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袍褶皱,而后才昂首阔步,不疾不徐的跨入。寝殿内有熏香,淡淡的清香,是萧鱼身上常有的味道。清新舒慡,非常好闻。薛战乃是粗人,不懂香道,先前倒是问过萧鱼这是什么香,不过那会儿他只顾着看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她说的那些个香,倒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薛战笑笑,进入寝殿,绕过沉香木雕四季如意屏风,便见一纤细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榻沿。&ldo;怎么还不睡?&rdo;薛战道了句,很快走了过去,坐到她的身边,双手换了上去,从背后抱住她,低头就要亲下去,&ldo;在等朕?&rdo;通常这么晚了,她都是先睡的。萧鱼未说话。薛战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松手,慢慢坐直身子,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穿的宫装,才轻轻皱了一下眉头:&ldo;怎么了?&rdo;平日便是她不睡,也定然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穿着一身寝衣,身上是一股淡淡的香胰子的味道。现在她没沐浴,还穿着日常宫装,安静的坐着……仿佛是在等他。萧鱼抬头去看他。烛光柔和,打在他的脸上。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子,以前她总是嫌弃他,嫌弃他粗俗,不爱干净,与她说话也聊不到一块儿。和她在一起,大多数都是想着那回事。现在她虽然还有些嫌弃他,可也慢慢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优点。他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她开始欣赏他,并劝父亲接纳他。望着他的眼睛,萧鱼平静的说:&ldo;臣妾有事想问您。&rdo;薛战坐着,双腿豪迈的往两侧一放,双手搭在腿上。他收拾着衣袍,语气随意的说:&ldo;有什么事,你说便是。&rdo;